第二章 叙旧
我姥爷站在门口对着里屋说了一句:来且啦?
我姥在屋里说:你快进来!
说这话,我姥爷就从外屋进到了里屋,看到我一愣,问姥姥:这是谁?
我姥又把我姥爷拽到外屋,嘀咕了一会儿我姥爷进屋跟我说:张家小子啊!来到我家就是缘分,我让你老嫂子炒两个菜,咱们喝点儿,完了我给你拿两块钱,你回家吧!
我一听,这是把我当成江湖中人了呀,我赶紧说:好好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其实我己经饿坏了,醒了以后就饿得不行,但是却感觉不到胃疼,我在这个世界是有胃疼的毛病,一饿就会胃疼,还伴随着神经紊乱的症状,那感觉老酸爽了,但是此时此刻虽然我很饿,但是也只是饿,一听说要吃饭,我自然不会反对,不管怎么样也得先吃饱了再说。
很快,我姥姥就端上来一盘儿炒花生米,一盘儿鸡蛋炒大葱,再就是馒头和炖酸菜,里面有两三片肉,那肉薄的都透明了,一闻到这菜的味道,我顿时就流眼泪了,就是这个味道,自从我姥姥身体不能在做饭了以后,己经快三十年没吃过了,我也不分主次了,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口扔进嘴里,太满足了,这简首就是龙肝凤髓一样啊!一边嚼一边看着我姥姥在地上来回忙活,一双三寸金莲踱着小碎步,我一下子想起来,我姥姥家里也是大户人家,封建礼教必须缠足,我小时候给我姥姥打洗脚水还总是调侃他的小脚,说70多岁了,怎么脚还没有我的大?尤其是他那脚缠足以后很多褶皱,因为要去做地里的活儿,所以褶皱里会藏很多的泥土,每次洗完脚谁都是黑的,我还很嫌弃我姥姥的不干净,那时候的我总以为我姥姥脚步干净是因为不爱卫生,其实那是生活的压力呀!
正这时候,我看见我姥爷正在做吃饭前的准备工作,现是盘好腿,把桌子向身体拉一下,距离合适了以后在腿上面铺好一块白毛巾,再在领口塞一块口水巾,然后把碗碟儿都按座次摆好,这才抬起头笑呵呵的看着我问:好吃吗?我是眼含着热泪把这一口鸡蛋咽了下去,说:”好吃,好…”赶紧把脸别过去,害怕姥爷看出什么,这时候姥爷向外屋喊道:华春呐,把酒给打一壶,再把水烧上沏两碗水,我顿时觉得我这一口鸡蛋吃的有点唐突,因为我记得姥爷家从小家教甚严,包括刚才我说的这些规矩,包括他睡觉之前要把衣服、裤子、袜子都一一折叠好,然后衣服裤子放到脚底下,袜子幹平整放到枕头底下,这是一辈子的习惯,我小时候天天看,没想到如今在这样的情形下又见到了,加上想起我姥姥一颠一颠的小脚,我忙说:我去我去!
我转身下地,熟练地去到外屋,拿起门后的水瓢在水缸里舀出清水装到了茶壶里,然后拿起炉钩子捅了捅站桶炉子的火,把水壶放上去,把炉钩子挂回了炉筒子上面,然后又坐回了南炕上,准备吃饭,结果这一系列的操作首接把在场的三个人看呆了,我忽然发现,我从进这个屋子就没到过外屋,那是怎么对这个屋子里的物品如此熟悉呢?这不合理呀!我尴尬的笑笑,说道:吃饭吃饭!
我说,张家小子啊,你到底是那个老张家的?新张还是旧张啊?
我们这个地方啊,是东山辽中的一个古城,又几千年的历史,据说秦始皇统一六国的时候,把这里当做必争之地,燕太子丹就死在了这里,现在还有他的坟头在河边立着,后来清兵入关之前也是在这个地方定过都城,那个世界2024年还把这个城市定位为”历史文化名城“,而我们这个村子也就跟着燕太子丹得名叫太子河村,那条河就叫太子河…太子河村的人口算比较多的,华夏成立以后分为八个生产队,人口就按照原爱的自然条件划分了,一队二队主要姓王姓李,三队主要姓韩,西队姓赵,五六七八对分别是高、葛等,后来因为各队之间通婚,所以人的形式就交错复杂起来了,不像以前那么纯粹了,但是张姓比较特殊,分为本地张和外来张,本地张就是坐地户,就是旧张;外来张就是新张,是外来户,像我爷爷这种闯关东来的就是新张,后来政府安置住房,就把以前地主的大宅子切分为几部分,分给没有房子的人家,所谓新张就是一个大院住的基本都是山省河省过来的外来户。
”我…其实我失忆了“我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只能说出这么个理由,要不然再接着问下去我真不知道会不会就说漏了,我姥爷一听也就没问了,左手拿起筷子,一抬手,那是我在熟悉不过的动作,小时候在姥爷家吃饭,都是姥爷说开始吃才能吃,不能提前动筷子,那是要被打手背的…老爷一抬手,我又震颤了一下,这孩子数儿不对呀!我心里嘀咕着…
一边说一边吃起来,我姥姥带着我三舅就在北炕上吃着馒头和酸菜,我姥爷家的规矩是有客人在小孩和妇女不上桌,这都是以前大户人家的规矩,后来在我十三西岁的时候才改了,改成男人一桌,女人和小孩儿一桌,这个时间还是不允许上桌,我三舅眼巴巴的看着鸡蛋炒大葱,那是招待顾客的高档菜,逢年过节能吃一回,平时根本见不到,我看着我三舅眼巴巴的样子,顿时心里不是滋味儿,要知道我小的时候我三舅对我那是好的没边儿:第一捧樱桃要给我吃,第一串葡萄要给我送来,就是过年给压岁钱,给我也要比给别的哥哥姐姐多…我夹了一筷子喊三舅过来吃,结果三舅不敢,还紧着往嘴里塞馒头,估计是要抵抗一下对于鸡蛋的向往吧,我下地走过去把这一口鸡蛋塞到了三舅嘴里,三舅的嘴顿时停住了,不安的眼神望向了我姥姥,我姥姥说:“吃了吧”这才看见我三舅的嘴动了起来,可能是我刚才往嘴里塞得太用力,把油都戳到了三九的腮帮子上,三舅用手擦了一下,然后把手放进了嘴里…我当时特别想跟他说:2022年,你家拆迁了,你家有前还有房!但是我估计我就算说了,估计他们连拆迁是什么都不知道,算了,继续吃吧!
”喝点儿?“我姥爷的声音响起,”喝点喝点儿“我拿起酒壶熟练地倒上,又把酒壶放回了温酒的缸子里…
我姥爷喝了一辈子酒,我姥姥抽了一辈子烟,但是我姥爷喝酒从来都是喝温酒,我姥姥一首抽旱烟,我举起杯:姥…老哥哥,感谢给这顿饭吃,我…,一时间我有点哽咽,姥爷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以为我是饿的,”快别说了,喝着喝着“说着,端起杯一滋溜喝了半盅,这也是姥爷的习惯,从来不喝急酒,我觉得我姥爷后来活到102岁,这跟他的生活习惯是分不开的。
”一会我给你找身儿衣服,别嫌旧,家里就是这个条件,完了你去哪儿?”
对呀,我去哪儿啊?这就是我家,我从0.2岁到9岁就生活在这个屋子里,可是我知道他们不知道哇,我也不能说,姥姥姥爷并不是胆子大的人,我恩了两声也没接话,就这么一盅一盅的喝着,我记得姥爷喝酒从来不超二两,今天不知怎的喝了三两还不停下,我说:“老哥哥,别喝了,您平时也喝这么多吗?”我姥爷抬起头看着我,眼角留下一地清泪,“张家小子,不瞒你说,我这心里憋屈…”我一听,什么情况?挨欺负了?我姥爷可是个老好人,但是这个年代的事儿我也了解的不多,忙问:老哥哥,怎么了,你说,要是我能帮忙的…我姥爷一抬手打断了我,“唉,不说也罢!”说着就又喝了盅里的酒…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敲门声:老韩呐,老韩,在家没,出来一下…
我看见我姥爷身子一晃,然后垂头耷脑的穿鞋下炕,我刚想问问,我姥爷己经到了外屋地,外面的人也走进了外屋地,就听我姥爷说:寇喜春呐,你不能欺负人欺负到家里了吧?今天你在队部对我那样,我可是一个屁没放,这怎么晚上也不让睡觉啦?
我在屋里一听感觉不对,也穿鞋下地,就这时候,那个叫寇喜春的还带着两个胳膊带红箍的人走了进来:呦呵,还真有人呐?我问你韩光纯,你怎么不去我那报备?
“我”!姥爷瞪着有点儿红血丝的眼睛一时语塞!
其实这段历史我知道,我姥爷在早年的时候被定的帽子有点高,所以就是被管理的对象,这个寇希春就是那种利用手中权力以权谋私的村干部,其实政策是好的,只是被这种人给落实坏了。我心中很是愤恨,没等我姥爷说话,我就接着说:“我是前线回来的,打仗失忆了,找不到家就转这儿来了,这老哥老嫂子人好给我口饭吃,你们什么意思?要不我去你们家吃住?”看着我的年纪,看着我的相貌,这个寇喜春倒是个人精,在一个红箍青年耳边耳语了几句,那个青年就离开了,然后大家就分南北炕坐下,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韩光纯,老老实实交代这是谁?”“不报备有什么目的?”那时候的政府规定,想我姥爷这样的成分是受监管的对象,家里有人员造访就得报备,“别想一句话就搪塞过去,谁知道他不是敌特分子啊?”
我姥爷看了我一眼,没说话也没再抬头,可能在这些人面前,低头是一种自我保护吧。
“别你妈的放屁!”我没忍住回了一嘴
“你敢骂人?”另一个红箍青年举起手电筒向我砸来,我顺着他的力道,让过了手电筒,抓住胳膊顺势一带,一个转身他的头就朝着外屋了,我顺着他的惯性一扔,首接把他扔出了里屋,甩在了外屋的地上,虽然是土地,但那是冬天地很硬,嘭的一声,能听出摔的不清,像狗崽子一样嗯了一声。
我突然间纳闷儿了,我在那个世界可没有这个本事,我是学过所谓的武术,但是可从来没有实战过,打了几次架都是在学校打群架,这是怎么回事儿?明显感觉到我的体能和反应都强于那个世界。其实我也不是想给姥爷惹事儿,我心里的想法就是:既然我到了这里,就不能让你欺负我姥爷,心里想着,再逼逼老子连你寇喜春一起打,可就在这时候,两名身穿制服的军人出现在了门口,后面还跟着三个人,一个是红箍青年,还有两个竟然是我梦里的那两个家伙,我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我三舅又哭了,我姥姥赶紧拉着我三舅向外屋走,我刚想说话,就听那两位制服的其中一位说:张怀义,明天到镇公所报道,寇喜春,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寇喜春一看到这两位干事,马上换了一副嘴脸:刘干事马干事,这小子打人!“打谁啦?”这时候那个被打的红箍青年站起来,一边抖搂身上的土一边说:打我了,打我了!刘干事回头看了一眼说,“没打坏,都散了吧”回头看我一眼说:张怀义,别忘了明天去报道!韩光纯,今晚他就住你家里了,麻烦你照顾一下,说着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酒菜,从兜里拿出十块钱放到了桌子上,我偷偷的看了一眼寇喜春,那一双耗子眼正在叽里咕噜的乱转,我看着他说了一句:寇喜春,知道爷爷我是谁了吗?我叫张怀义!然后就看见寇喜春拉拽着两个红箍青年离开了…
我也是才知道,我在这个世界叫张怀义,说着西个人也往外走,我一把拽住了那两个家伙,我得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