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盯着那行字，指尖无意识地着纸页边缘。纸很薄，几乎透明，像是被人反复折叠又展开过无数次。
“解释。”她抬头看向阎王。
阎王甩了甩尾巴，跳上键盘，爪子踩出一串乱码。投影仪“嗡”地亮起，在墙上投出一张地图——城市下水道系统的平面图，某个角落被红圈标记出来。
“极乐公司的地下工厂。”猫爪点了点那个红圈，“他们还在生产载体。”
病历的背面。
林小满翻过病历，背面是一张潦草的流程图：
1. 记忆抽取（从猝死者脑中提取技能模块）
2. 载体灌注（将记忆写入空白躯体）
3. 投放测试（观察兼容性）
最下方写着一行小字：「000号特殊处理：保留原始人格」
“陈野是第一个成功案例。”阎王舔了舔爪子，“极乐公司在他身上实现了记忆移植，但没料到他会‘醒’过来。”
林小满想起陈野说“我女儿今天毕业演出”时的表情。
“后来呢？”
“后来他们改进了流程。”猫尾巴烦躁地拍打桌面，“现在的载体……只是空壳。”
下水道的气味。
傍晚六点，林小满站在地铁站出口，等阿乐。
晚高峰的人流涌出来，带出一股混杂着香水与汗味的暖风。阿乐穿着连帽衫，手里拎着两个塑料袋，一个装着面包，另一个——
“防毒面具。”她塞给林小满，“从陈远实验室顺的。”
他们沿着消防通道下到地铁检修层，穿过一扇锈蚀的铁门。
下水道的空气像凝固的油脂，黏在皮肤上。阿乐拧亮手电筒，光束照出墙上的涂鸦——∞符号，旁边写着「回收站→」
脚步声在隧道里回荡，像有人在远处轻轻拍打水管。
通道尽头是一间仓库，门口堆着破损的机器人残骸，某个机械头颅的眼珠还在转动，发出微弱的红光。
林小满推开门。
冷白色灯光下，整整齐齐排列着数十个透明培养舱，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一具人体——年轻的、健康的、闭着眼睛的躯体，胸口贴着标签：
「型号：V3.5 职业：外卖员（预设）」
阿乐的手电筒光颤抖着扫过舱体：“这是……克隆人？”
“不。”林小满走近最近的一个舱体，擦掉玻璃上的雾气，“是空壳。”
舱体里的“人”突然睁开眼睛。
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乳白色。
控制台上摊开一本日志，最新一页写着：
「7月15日 投放测试结果：
- 载体#47：运行72小时后崩溃（记忆溢出）
- 载体#48：未激活（建议返厂）」
旁边贴着张便利贴：「今晚处理000号残留数据」
林小满拿起压在键盘下的门禁卡，背面印着极乐公司的logo和一行小字：
「员工通道C-7 → 记忆焚化炉」
阿乐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他们要销毁证据……”
话音未落，仓库深处传来“滴”的一声——
某个培养舱的指示灯由绿变红。
舱体缓缓开启，营养液像羊水一样涌出来，流到林小满脚边。
那个“外卖员”坐起身，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头上。他眨了眨眼，眼球逐渐聚焦，最后停在林小满脸上。
“你……”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是来接我的吗？”
林小满没动：“你是谁？”
“ID2023。”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标签，困惑地皱眉，“不，等等……我是王庆？还是……”
他的手指突然痉挛起来，在舱体边缘抓出几道血痕。
“系统错误。”他痛苦地抱住头，“记忆模块冲突——”
阿乐猛地拽了林小满一把：“快走！他在格式化！”
焚化炉 。
他们跟着“王庆”的惨叫跑进员工通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门缝里渗出橘红色的光。
门禁卡刷过感应器，屏幕上跳出提示：
「确认销毁000号备份数据？」
林小满的手悬在“确认”键上方。
身后传来脚步声。
“我建议你按下去。”
陈野站在走廊阴影里，手里拎着一把消防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