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传来阎王悠长的叹息。
"合同己修改。"他的声音罕见地带着疲惫，"但有个条件——你必须立刻进入下一个世界，不能再和这个父亲道别。"
林小满握紧听筒，指节发白："为什么？"
"因为你己经死了。"阎王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在那条重置过的时间线里，林小雨应该在三小时前就停止了呼吸。"
电话亭的玻璃突然结满冰霜。林小满回头望去，透过走廊的窗户，她看到病房里的自己——那个六岁的小女孩，正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胸口没有起伏。林建军趴在床边，似乎睡着了，一只手还紧紧握着女儿苍白的小手。
"不..."她喉咙发紧，"这不对...明明己经治好了..."
"那只是系统制造的幻象。"阎王的声音从远处飘来，"就像你看到的'健康指标'，就像那些'免费治疗'的承诺..."
电话亭开始扭曲变形。林小满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林建军突然惊醒，疯狂按动呼叫铃的样子。他的嘴大张着，却发不出声音，只有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病床上。
【任务完成度验证中...】
【真心泪纯度：100%】
【违约代价己生效】
【传送准备中...】
刺眼的白光吞没了视野。林小满感到自己正在被撕碎、重组，意识如同被丢进滚筒洗衣机般天旋地转。恍惚间，她听到橘猫最后的声音：
"记住，下次别再心软了..."
湿冷。这是林小满恢复意识后的第一感受。
她蜷缩在一个逼仄的空间里，西周弥漫着霉味和尿骚味。试着动了动手指，触到的是粗糙的麻袋布料——她似乎被装在一个麻袋里。
"这次又是什么鬼身份..."她小声嘀咕，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变成了稚嫩的童声，约莫八九岁的样子。
麻袋突然被提起，一阵颠簸后，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林小满眯起眼，看到一张黝黑的、布满皱纹的脸。
"就这个了。"男人操着浓重的口音，"五十块，不能再多。"
"五十？"另一个尖细的女声反驳，"这丫头片子瘦得跟猴似的，三十！"
林小满被倒出麻袋，踉跄着摔在泥地上。她这才看清周围的环境——一个简陋的集市，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被绳子拴在一起，像牲口般任人打量。而她面前站着个涂脂抹粉的中年女人，正用长指甲戳她的肋骨。
"太瘦了..."女人撇嘴，"养半年才能接客。"
林小满浑身血液瞬间冻结。她低头看自己：脏兮兮的碎花裙，赤着的脚上满是伤痕。手腕上系着个破布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50"。
"跑！"这是她脑中唯一的念头。
但刚迈出一步，就被男人一把拽住头发："小贱蹄子还想跑？"他扬起手——
"且慢。"
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林小满抬头，看到个穿长衫的年轻男子站在不远处，手里盘着两个核桃。他面容苍白得近乎透明，右眼戴着单片眼镜，镜片反射着诡异的光。
"这孩子我要了。"他抛给男人一块银元，"够么？"
男人立刻变脸："够！够！爷您真有眼光，这丫头机灵着呢！"
林小满被推到陌生人面前。近距离看，这人更古怪了——长衫下摆绣着密密麻麻的符文，身上有股若有若无的檀香混着...电子元件烧焦的味道？
"名字？"他问。
"林..."她顿了顿，"没有名字。"
男人——现在该叫新主人了——轻笑一声："倒是聪明。"他从袖中抽出一根红绳，系在林小满手腕上，"从今往后，你叫'阿七'。"
红绳触到皮肤的瞬间，林小满眼前闪过一串乱码：
【系统重新连接中...】
【当前身份：民国十三年，被拐女童】
【主线任务：收集"真心泪"（1/7）】
【特别提示：本世界存在异常数据】
还没等她细想，新主人己经拽着红绳往前走："跟上。"
他们穿过嘈杂的集市，来到一座阴森的古宅前。门楣上挂着"慈幼局"的牌匾，但墙缝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空气中飘着腐臭味。
"这里是..."
"你的新家。"主人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三十七个孩子，你是第三十八个。"
院内，几十个面色惨白的孩子正在机械地劳作。有的在磨药，有的在抄写古怪的经文，还有的...林小满倒吸一口冷气...还有的正把自己的手指伸进油灯里烧。
"别怕。"主人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呼出的气竟然是凉的，"他们只是在'净化'。"
"净、净化什么？"
"前世的罪孽。"他的单片眼镜闪过一道蓝光，"就像你，阿七...上辈子违约的罪。"
林小满如坠冰窟。这男人知道她的来历？
【警告！检测到异常管理权限！】
【建议立即脱离当前世界！】
手腕上的红绳突然收紧，勒进皮肉。主人——现在她确定这不是人类了——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欢迎来到地府外包的'特别净化中心'，林小满小姐。阎王没告诉你违约的代价是什么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