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六年春,应天府的天空被十万盏宫灯映得如同白昼。朱允熥身着十二章纹衮服,缓步登上奉天殿的玉阶。冕旒在眼前晃动出细碎光影,他望着阶下跪伏的文武百官,耳边回荡着"万岁"的山呼海啸,终于将前世未能触碰的龙椅稳稳攥入掌心。
"传旨!"朱允熥的声音透过鎏金蟠龙柱,在空旷的大殿中激起回响,"追封皇考懿文太子为孝康皇帝,尊皇祖朱元璋为太祖高皇帝。"他抬手示意众人起身,目光扫过阶下神色各异的藩王——宁王紧握的玉带扣、蜀王不安的眼神,都被他收入眼底。
当夜,徐妙锦捧着《大明律》修订本踏入乾清宫时,正见朱允熥对着舆图沉思。案头堆积着各地藩王的密报:岷王私铸兵器、齐王圈占民田、代王豢养死士...烛火摇曳中,少年帝王的影子在地图上拉得老长,仿佛要将整个大明疆域都笼罩其中。
"明日早朝,"朱允熥转动着新制的紫檀扳指,"我要颁布《藩王条例》。"他展开泛黄的竹简,上面用朱砂标注着改革条款,"收回藩王军事权,裁撤护卫军;设立宗人府,将藩王纳入律法管辖;开放藩地通商,用盐铁之利置换封邑..."
徐妙锦的指尖划过"藩王不得干预地方政务"的条文,九节鞭在腰间发出轻响:"殿下可知,这每一条都在剜藩王的心头肉?岷王己联络数位藩王,准备联名上书反对。"她突然压低声音,"更有甚者,扬言要效仿朱棣..."
"那就让他们看看,"朱允熥抽出袖中密信,正是朵颜三卫残余势力与藩王勾结的证据,"谁才是真正掌控局势的人。"他将信笺凑近烛火,火舌舔舐间,"靖难"二字化作灰烬,"传蓝文徽,命神机营秘密进驻各藩地要隘。"
早朝的钟声撞碎晨雾时,奉天殿内气氛凝重如铅。岷王朱楩率先出列,蟒袍上的团龙纹随着颤抖:"陛下!祖宗定下的藩王制度,怎能说改就改?这是要断了我等朱家血脉的活路!"他身后,数位藩王纷纷附和,声浪几乎掀翻金殿的琉璃瓦。
朱允熥却从容举起一卷账册,掷在丹陛上发出闷响:"看看你们做的好事!"他的声音突然拔高,"湘地百姓易子而食,你们的粮仓却堆满发霉的粮食;边疆将士冻死戍所,你们的私军却穿着蜀锦甲胄!"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众人,"这些,就是你们口中的祖宗法度?"
殿内瞬间死寂。朱允熥缓步走下台阶,玄靴踏过冰凉的金砖:"本朝藩王,自太祖爷分封以来,己历经三代。"他抬手示意侍卫呈上地图,上面用红圈标注着藩王的封地,"看看这些封邑,有的比州府还大,有的拥兵十万。你们告诉我,"他突然逼近岷王,"当藩王的权势大过朝廷,这天下,究竟姓朱还是姓藩?"
不等众人辩驳,朱允熥又命人抬上数个木箱。箱盖掀开的刹那,满殿皆惊——里面堆满了私铸的兵器、伪造的印信,还有与番邦往来的密信。"这是近日在齐王府查获的物证。"他的声音冷如冰霜,"齐王勾结女真,意图谋反。"
此言一出,朝堂哗然。朱允熥趁机颁布诏令:削去齐王爵位,贬为庶人;其余藩王若在十日内交出兵权,可保留世袭罔替之位,并赐予盐铁专营权作为补偿。若敢违抗..."他握紧腰间的螭纹剑,"朱棣就是前车之鉴!"
改革推行的三个月里,朱允熥的身影穿梭于六部之间。他亲自坐镇宗人府,审理藩王不法案件;带着陈远走访各地,将神机营的据点改建为商税关卡;更在国子监开设藩王子弟学堂,用儒家典籍与现代治国理念重塑宗室思想。当蜀王主动上交护卫军印时,朱允熥亲自赐下"忠顺"金匾,这场不见硝烟的削藩之战,终于落下帷幕。
中秋夜,朱允熥与徐妙锦登上观星台。明月如盘,洒下银辉铺满宫墙。"你看,"朱允熥指着星空,"北斗七星永远指向北方,就像这天下,终究要有个明确的方向。"他转头望向身旁的女子,眼中柔情与锋芒并存,"妙锦,接下来的路,我们要让大明的百姓都能看见真正的星光。"
徐妙锦的海东青玉佩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她轻轻靠在朱允熥肩头。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惊起一群白鸽。在这宁静的夜色中,新帝的改革大业,正如同初升的朝阳,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