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聚义厅排座次之后,林冲和鲁智深(黛玉)便算是正式在梁山泊落了脚。
王伦虽然心中不快,但表面上倒也还算过得去,拨了些人手给林冲统领,负责操练山寨的步军。
至于鲁智深(黛玉),则真的被他当成了一个“清客”,除了每日供给些粗茶淡饭,便不再过问,任由她自去“研究风雅”。
这倒也合了林黛玉的心意。
她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好好熟悉一下梁山的环境,观察一下这些“好汉们”的言行举止,为她那宏伟的“梁山风雅改造计划”收集第一手资料。
每日里,她便在这梁山大寨内外“游荡”。
她那高大魁梧的身躯,配上一副总是若有所思、偶尔还会对着花草树木摇头晃脑、低声吟哦(虽然旁人听不清她在念叨什么)的“怪异”模样,很快便成了梁山泊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好汉们大多对这个新来的“疯和尚”敬而远之。
他们觉得,这和尚不仅长得凶,行为举止更是让人看不懂。明明是个和尚,却不念经打坐,反而天天对着些没用的东西发呆,嘴里还神神叨叨的,怕不是……真有什么毛病?
但也有那么几个性情相对憨首,或者好奇心比较重的头领,会偶尔与她搭上几句话。
比如那“摸着天”杜迁。
杜迁为人有些懦弱,但心地倒不算坏。他见鲁智深(黛玉)每日独来独往,形单影只,便也动了些恻隐之心。
一日,他见鲁智深(黛玉)正对着一丛开得正艳的野菊花发呆,便凑上前去,搭讪道:
“鲁大师……呃……这是在……赏花?”
鲁智深(黛玉)闻言,回过神来,看着杜迁那张略带讨好的脸,微微颔首(依旧是憨厚中带着古怪的笑容),开口便是一句:
“非也,非也。洒家是在……是在体悟这菊之风骨,感叹其‘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的孤傲与坚贞啊。”
杜迁听得一愣一愣的,挠了挠头,不明所以道:
“大师……是说这菊花……挺硬气?”
“唉……”
鲁智深(黛玉)在心中叹了口气,知道跟他说这些也是对牛弹琴,便换了个话题,
“杜头领,洒家看这山寨之中,虽然……呃……气势恢宏,但似乎……似乎少了几分……生趣?”
“生趣?”
杜迁更糊涂了,
“大师此话怎讲?我梁山泊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弟兄们每日操练武艺,好不快活!怎会没有生趣?”
鲁智深(黛玉)摇了摇头,用一种“你不懂我”的眼神看着他:
“杜头领所言之生趣,乃是……呃……凡俗之趣。洒家所言之生趣,乃是……是那种……能令人心旷神怡,陶冶性情的……风雅之趣啊。”
她指着光秃秃的校场,又指着那些胡乱堆放的兵器,痛心疾首道:
“譬如,这校场之上,若能栽种几株青松翠柏,点缀些奇花异草,岂不赏心悦目?
再者,那些兵器,若能分门别类,擦拭干净,悬挂整齐,亦不失为一种……一种‘兵戈之美’啊。
何必……何必弄得这般……杂乱无章,毫无章法呢?”
杜迁被她说得瞠目结舌,只觉得这个和尚的想法,真是……天马行空,匪夷所思。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能干巴巴地应和道:
“大……大师所言……极……极是,极是……”
然后便找了个借口,落荒而逃了。
他觉得,再跟这和尚聊下去,自己的脑子也要变得不正常了。
又比如那“云里金刚”宋万。
宋万性情憨首,没什么心眼。他见鲁智深(黛玉)虽然行为古怪,但似乎也没什么恶意,便也偶尔会主动跟她打个招呼。
一日,宋万在山寨门口值守,见鲁智深(黛玉)从外面“云游”回来,便瓮声瓮气地问道:
“鲁大师,今日又去何处……呃……体悟风雅了?”
鲁智深(黛玉)闻言,停下脚步,看着宋万那张憨厚的脸,心中一动,觉得此人或许……比较容易“改造”?
她便笑道:
“宋万兄弟,洒家今日在山下,见那田间农夫耕作,妇人浣纱,炊烟袅袅,鸡犬相闻,颇有几分……几分‘桑柘影斜春社散,家家扶得醉人归’的田园诗意。只可惜……”
她话锋一转,叹了口气:
“只可惜,这般淳朴景象,却往往被那贪官污吏所扰,被那恶霸豪强所欺。唉……真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宋万听得似懂非懂,只知道这和尚又在念叨些他听不明白的“歪诗”了。
他挠了挠头,道:
“大师是说……山下的老百姓……过得不容易?”
“然也,然也。”
鲁智深(黛玉)点头道,
“所以,我等聚义梁山,当以‘除暴安良,替天行道’为己任,方不负……方不负这一身本领和这聚义的初衷啊。”
宋万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
“大师说得是!俺们就是要打那些狗官和恶霸!”
鲁智深(黛玉)见他似乎听进去了几分,心中略感欣慰。
看来,这“风雅改造”,也并非完全没有希望。
除了杜迁和宋万,山寨中还有一个负责打探消息、经营酒店的头领,名叫朱贵,人称“旱地忽律”。
朱贵此人,头脑精明,善于交际,是梁山泊对外的一个重要窗口。
他对鲁智深(黛玉)这个“奇葩”和尚,也颇有几分好奇。
一日,鲁智深(黛玉)正在琢磨如何开启她那“潇湘竹苑”的建造大计,便见朱贵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鲁大师,小弟朱贵,有礼了。”
朱贵抱拳道,
“听闻大师博古通今,见识不凡,小弟今日特来请教一二。”
鲁智深(黛玉)见他态度谦和,倒也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便道:
“朱贵兄弟客气了,请教不敢当。不知兄弟有何见教?”
朱贵眼珠一转,从怀里摸出一件物事,递到鲁智深(黛玉)面前,笑道:
“鲁大师,您瞧瞧这个。这是小弟近日从山下淘换来的一个……西洋玩意儿,据说是从那什么……什么‘大食国’传过来的,叫做‘琉璃镜’。只是,小弟愚钝,看不出此物有何精妙之处,倒不如我中原的铜镜照得清晰。还请大师品鉴品鉴,这玩意儿……它‘风雅’在何处啊?”
鲁智深(黛玉)接过那“琉璃镜”,仔细一看,心中不由得微微一惊。
这不就是一面小小的玻璃镜子吗?虽然工艺粗糙,镜面也不算十分平整,但在此时此地,也算是稀罕之物了。
她看着朱贵那双闪烁着精明光芒的眼睛,知道此人绝非表面上那般“请教”简单,怕是……想从自己这里探听些什么,或者……有什么别的企图?
她想起系统商城里,似乎也有类似的“西洋玩意儿”出售,只是价格高昂。
莫非……这朱贵也知道些什么?
林黛玉的灵魂,此刻警惕性提到了最高。
她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将那“琉璃镜”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然后微微一笑(依旧是憨厚中带着古怪的笑容),开口道:
“朱贵兄弟,此物……确有几分新奇之处。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这西洋之物,虽与我中原器物形制不同,却也……自有其巧妙之处。若论‘风雅’嘛……”
她故意顿了顿,卖了个关子,心中却在盘算着,该如何回答,才能既不暴露自己的秘密,又能……忽悠住这个精明的朱贵。
这梁山泊的众生相,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