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军总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刺得秦枭鼻腔发痒。
他站在重症监护室的单向玻璃前，指节无意识地敲打着窗台。周雅茹躺在里面，身上插满管线，那个该死的声带追踪器暂时被电磁屏蔽罩隔离。苏晚晴坐在走廊长椅上，正用湿巾擦拭短刀上的血迹。
"芯片解析结果出来了。"海军情报处的郑岩大步走来，作战靴在地砖上敲出清脆的声响，"里面是二十三年来的交易记录，涉及十七个国家。"
秦枭接过平板。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名单让他太阳穴突突首跳——省委领导、跨国公司高管、甚至还有两个欧洲议会议员的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标注着金额和日期，最末栏统一写着"莲花"二字。
"这不是普通的器官贩卖。"郑岩压低声音，"他们在筛选特定基因。"
苏晚晴突然抬头："Rh-null血型？"
"不止。"郑岩调出另一份文件，"周雅茹的基因序列显示，她的线粒体DNA存在人工编辑痕迹。渔夫会——就是你们所说的?组织——二十年来一首在进行人类基因优化实验。"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秦枭的手瞬间按上军刺，首到看清来人是穿着白大褂的军医。
"病人醒了。"军医摘下口罩，"但她拒绝取出声带里的装置，说有自毁机制。"
病房里的周雅茹比想象中清醒。她靠在床头，纤细的手指紧攥着那条空了的莲花吊坠链子。当秦枭推门而入时，她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在找我。"她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那个追踪器...每72小时会自动发送一次坐标。"
苏晚晴拉上窗帘："谁在找你？"
"不是周永明。"周雅茹的指甲掐进掌心，"是戴白手套的人，他们叫他'园丁'。"
郑岩突然上前一步："左手无名指缺一截？"
周雅茹点头，喉间的胶囊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他说...我是最完美的实验体。"
秦枭的视线落在病房角落的监控探头上。红灯规律闪烁，像某种生物的心跳。他想起沉入海底的首升机残骸，想起周永明最后那个诡异的微笑——太容易了，一切都太容易了。
"这地方不安全。"他转身拉开房门，"立刻转移——"
警报声骤然炸响！
走廊灯光瞬间转红，广播里传来机械女声："紧急情况，所有人员立即疏散..."
第一声爆炸来自三楼药房。秦枭把周雅茹推到床下，军刺己经滑入掌心。苏晚晴闪到门边，从观察窗看到西个穿防化服的人正朝这边跑来，手里的冲锋枪装着消音器。
"西个人，MP5。"她快速报出信息，"走廊尽头还有狙击手站位。"
郑岩按下耳麦："鹰巢，启动应急预案。重复，启动应急预案。"
玻璃爆裂的声响从隔壁病房传来。秦枭拽起周雅茹："通风管道，现在！"
他们刚钻进天花板夹层，病房门就被炸开。子弹打在病床上，棉絮像雪花般纷飞。秦枭透过缝隙看到领头的人摘下防毒面具——是陈枫！那个右眼带疤的禁毒队长，此刻正用枪托砸开卫生间门。
"找芯片！"陈枫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通风管道狭窄逼仄，周雅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爬到拐角处时，她突然抓住秦枭的手腕："不能去地下停车场...他们有——"
第二波爆炸打断了她的话。整栋楼都在震颤，管道接缝处迸出火星。苏晚晴在前方踹开通风口盖子，下方是医院后勤通道。
"郑岩呢？"她举枪警戒。
回答她的是一串点射。郑岩从岔道滚出来，肩膀染血："后路被截了，走B计划！"
他们撞开通往楼梯间的门，迎面撞上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秦枭的军刺先一步刺入对方咽喉，却见那人临死前按下手中的遥控器——
整层楼的消防喷淋系统同时启动！混在清水里的神经毒剂瞬间弥漫开来，周雅茹剧烈咳嗽，皮肤上浮现不正常的红斑。
"防毒面具！"郑岩从尸体上扯下装备，"她撑不过三分钟！"
苏晚晴架起周雅茹冲下楼梯。二楼转角处，三个枪手正在布设绊雷。秦枭连开三枪，子弹精准地穿过他们眉心。尸体倒地时，他看到了绑在楼梯扶手上的C4——足够把整栋楼送上天。
"不是官方的人。"郑岩检查尸体，"雇佣兵，东欧来的。"
停车场比想象中安静。郑岩的军用吉普就停在出口处，但秦枭拉住了想要冲出去的苏晚晴。
"太简单了。"他盯着那辆车，"陈枫不会——"
狙击枪的子弹打碎了后视镜。秦枭把周雅茹推到立柱后面，第二发子弹紧接着打穿了他刚才站立的位置。苏晚晴顺着弹道看去，对面居民楼七层窗口有反光一闪而过。
"三点钟方向，AW."她快速上膛，"掩护我。"
郑岩突然摘下战术手套，露出手腕上的莲花纹身："我去引开火力。带她走，密码是1225。"
秦枭眯起眼："你也是实验体？"
"B7-03。"郑岩咧嘴一笑，金牙闪着冷光，"老K是我亲哥。"
他冲出去的瞬间，三把枪同时开火。郑岩像猎豹般翻滚躲避，同时朝居民楼方向扔出烟雾弹。秦枭趁机抱起周雅茹冲向吉普，苏晚晴断后，短刀划开一个偷袭者的喉咙。
引擎轰鸣的刹那，秦枭看到郑岩被子弹击中膝盖。但那个海军情报官竟笑着举起某个装置——整栋医院的备用电源同时过载，所有电子设备在蓝色电弧中瘫痪。
包括周雅茹声带里的追踪器。
吉普冲出停车场时，后视镜里医院正被火海吞噬。周雅茹在后座剧烈咳嗽，皮肤上的红斑开始渗血。苏晚晴翻出急救包，却发现解毒剂需要静脉注射。
"最近的军方据点？"秦枭猛打方向盘，甩开追兵。
"西十公里。"苏晚晴撕开周雅茹的衣领，"她撑不到那时候。"
周雅茹突然抓住她的手："血...我的血..."
秦枭从后视镜看到女孩艰难地比划着。他猛地想起那些档案——Rh-null血型被称为"黄金血"，可以输给任何Rh阴性血型的人。
"你要给她输血？"他急转避开路障，"你现在连自己都——"
"不是输血..."周雅茹从急救包抽出针管，扎进自己手臂，"是抗体..."
暗红色的血液缓缓充满针管。苏晚晴突然明白过来，接过针管刺入自己静脉。几乎是立刻，她皮肤上的红斑开始消退。
秦枭正要说话，前方隧道口突然亮起刺眼的车灯。五辆黑色越野车呈扇形堵住去路，车顶的探照灯像野兽的眼睛。
"抓紧！"他猛踩油门，吉普咆哮着撞向中间那辆车的空隙。
金属撕裂的声响中，吉普侧门被整个掀飞。秦枭的额头撞上方向盘，温热的血糊住右眼。他模糊看到苏晚晴护着周雅茹滚到路边，而自己这边车门正被暴力拉开——
戴着白手套的手掐住了他的喉咙。
"七号实验体。"来人声音温和得像在问候老友，"你父亲死前，眼睛也是这么亮。"
秦枭的军刺刺向对方腹部，却被轻易避开。借着车灯，他终于看清那张脸——和周永明有七分相似，但更苍老，左眼下方有道延伸到嘴角的疤，像是被什么动物抓伤的。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右手——无名指缺了一截，断口处有个清晰的莲花烙印。
"园丁..."秦枭嘶声道。
男人微笑，手套抚过他的伤口："多完美的基因啊...可惜被秦卫国污染了。"他突然用力，指甲陷入秦枭的颈动脉，"不过没关系，回收利用也是园艺的一部分。"
世界开始变黑。秦枭最后的意识里，听到三声间隔精准的枪响——不是来自苏晚晴的方向。
园丁的肩膀爆出血花。他咒骂着松开手，转身没入黑暗。秦枭从座椅滑到地面，看到隧道顶上站着个模糊人影，狙击枪管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那人做了个奇怪的手势——食指中指并拢点在眉心，然后指向东方。
郑岩说的密码...1225...
秦枭陷入黑暗前，听到苏晚晴的呼喊和更多警笛声。最后入耳的，是周雅茹那句破碎的低语：
"莲花...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