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裹着柴油味灌进船舱，秦枭盯着雷达上那个越来越近的黑点。
这艘偷来的渔船发动机像得了肺痨的老头，每隔几分钟就咳出一串黑烟。苏晚晴蹲在舱门口擦枪，牛仔裤上还沾着高尔夫球场的草屑。
"还有二十分钟。"她看了眼防水表，"涨潮前必须登岛。"
秦枭没说话，只是把雕花手杖里的硬盘插进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跳出来的是份器官移植排期表——最近那栏写着今晚八点的手术，主刀医生签名龙飞凤舞：林曼。
"见鬼了。"苏晚晴凑过来，"死人能拿手术刀？"
渔船突然剧烈颠簸。秦枭一把合上电脑，抄起望远镜冲到甲板。远处龟背岛的轮廓在暮色中像头趴着的巨兽，码头边停着艘白色游艇——正是罗永年逃走时乘的那艘。
望远镜移到岛东侧时，秦枭的呼吸顿了一下。悬崖上有座灰色建筑，屋顶排列着太阳能板，但东南角的板子明显是新装的，反光角度不对。
"狙击点。"他放下望远镜，"老金要是没撒谎，医院底下应该有条走私通道通到岛上。"
苏晚晴正在往弹匣里压子弹："兵分两路？"
"你走通道。"秦枭把硬盘扔给她，"我去会会那位林医生。"
渔船在距离码头三百米处熄火。两人顺着锚链滑进海里，咸涩的海水瞬间浸透衣服。秦枭潜游时摸到腰间的军刺，金属的冰冷让他想起父亲最后那张照片里的刀。
码头上的守卫比想象中少。
秦枭湿漉漉地爬上防波堤时，只看见两个穿保安制服的男人在抽烟。其中一人正对着手机点头哈腰："是，是，游艇己经准备好了...对，凌晨三点涨潮..."
军刺捅进第一个守卫后心时，秦枭顺手捂住了他的嘴。另一个刚摸到对讲机，就被拧断了脖子。两具尸体拖进礁石缝里，秦枭换上稍显宽松的保安制服，帽子压到眉骨。
游艇甲板上亮着灯。透过舷窗能看到罗永年正在客厅来回踱步，时不时看表。而那个撑黑伞的白裙女人背对窗户坐着，长发垂到腰际，右手小指戴着枚古怪的戒指——戒面是朵金属莲花。
秦枭刚摸到登船梯，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咔嗒"一声。
"别动。"熟悉的嗓音让秦枭肌肉绷紧，"慢慢转身，陈队长。"
陈枫的枪口离他后脑不到十公分。这家伙左眼缠着纱布，右眼布满血丝，但握枪的手稳得像石头。
"我就知道你会来。"陈枫咧嘴一笑，金牙缺了半颗，"周书记让我给你带句话——"
秦枭突然下蹲转身！陈枫的子弹擦着他头皮打碎舷窗玻璃。军刺在空气中划出银线，陈枫却诡异地向后折腰避开，同时飞起一脚踢向秦枭手腕。
"你杀不了我。"陈枫的袖口滑出三棱刺，"我可是B7系列最完美的作品。"
游艇上响起警报声。秦枭瞥见白裙女人站了起来，而罗永年正慌慌张张往底层船舱跑。没时间纠缠了——
"老金还活着。"秦枭突然说。
陈枫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就这一瞬间的分神，秦枭的军刺己经捅进他肋下！但陈枫竟然不躲，任由刀刃穿腹而过，三棱刺同时扎向秦枭咽喉！
秦枭偏头，刺尖划破肩胛。他顺势抱住陈枫滚下码头，两人在水泥地上扭打成一团。陈枫的力气大得不正常，一个翻身就把秦枭压在下面，三棱刺朝着眼窝扎下——
"砰！"
陈枫的脑袋像西瓜般炸开。秦枭抹了把脸上的血，看见苏晚晴站在三十米外的礁石上，狙击枪口还在冒烟。
"通道是假的。"她小跑过来，"医院地下室首通火葬场。"
游艇引擎突然轰鸣起来。秦枭抓起陈枫掉落的枪，对着船尾油箱连开三枪。但白色游艇还是加速冲进了暮色，只留下翻滚的浪花。
"追不上了。"苏晚晴按住他流血的肩膀，"但我在医院有发现。"
她从战术腰包里掏出个密封袋，里面是张被血浸透的便签纸。秦枭对着灯光辨认字迹："B7-12实际是诱饵，真正目标在龟背岛实验室，林。"
海浪拍打码头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远。秦枭想起硬盘里那个手术安排——今晚八点，慈爱医院，林曼主刀。
"调虎离山。"他攥紧便签纸，"老金在哪？"
"ICU。"苏晚晴给他看手机照片，病床上的老金比了个"三"的手势，"他让我们三小时后去火葬场后门。"
秦枭最后看了眼远去的游艇。白裙女人的身影立在船尾，海风吹起她的长发，那枚莲花戒指在夕阳下泛着血色的光。
三小时后，滨海市殡仪馆后门。
运尸车准时出现在巷口。驾驶座上的光头小弟咧嘴一笑，金牙闪着光："七哥，新鲜出炉的线索！"
车厢里躺着具"尸体"，掀开白布是老金那张欠揍的脸。他腰上缠着绷带，手里却攥着瓶二锅头："妈的，装死真累。"
"说重点。"秦枭夺过酒瓶。
老金从裹尸袋夹层抽出张蓝图："慈爱医院地下三层平面图，标红的是新建的通道。"他的手指停在某个房间，"停尸房冷柜后面有电梯，首通龟背岛海底隧道。"
苏晚晴突然凑近蓝图："这个标记是什么？"
老金的表情变得古怪："林曼的私人实验室。护士说每周三凌晨，都有戴莲花戒指的女人来取标本。"
秦枭想起游艇上那个白裙女人。他摸出陈枫身上搜到的门禁卡："来得及吗？"
"来得及。"老金看了眼手表，"但你们得扮成运尸工。"
运尸车驶入医院地下车库时，秦枭己经换上泛着福尔马林味的制服。电梯下到B3，走廊尽头两个保安正在玩手机。
"又来一具？"胖保安头也不抬，"放7号柜。"
秦枭推着担架车经过时，瞥见保安腰间别着的不是警棍，而是军用匕首。更可疑的是7号柜的电子锁——需要指纹和虹膜双重认证。
担架车刚停稳，走廊灯突然熄灭！
"怎么回事——"保安的质问变成闷哼。秦枭在黑暗中精准拧断他的脖子，苏晚晴同时解决另一个。老金一瘸一拐地摸过来，往尸体手指上涂胶泥。
"搞定。"他把复制好的指纹贴在门禁上。
冷柜门滑开的瞬间，腐臭味扑面而来。但最里侧的柜子里没有尸体，只有个向下的楼梯。秦枭打头阵，军刺在黑暗中泛着冷光。
楼梯尽头是条隧道，墙壁上贴着"严禁烟火"的警示牌。走了约莫十分钟，前方出现亮光——龟背岛的地下实验室，终于到了。
透过观察窗，能看到十几个穿防护服的人正在忙碌。中央手术台上躺着个瘦小的身影，各种管线连接着监护仪。而站在主刀位置的，赫然是游艇上那个白裙女人。
她正在摘口罩。
秦枭的血液瞬间冻结——口罩下的脸，和二十年前财政局副局长林曼的证件照一模一样。
"不可能..."苏晚晴声音发紧，"她三年前就..."
老金突然拽他们蹲下。实验室侧门打开，罗永年拄着拐杖走进来，对着林曼深深鞠躬：
"样品准备好了，夫人。"
林曼举起戴着莲花戒指的手，手术刀在无影灯下闪着寒光：
"开始最终阶段吧，让秦家父子在地下团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