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如钩,斜斜地挂在墨色的天幕上,为红罗书院披上一层诡谲的轻纱。秋风掠过荒草丛生的庭院,卷起枯叶发出沙沙声响,仿佛无数冤魂在呜咽。祝英台和梁山伯栖身的偏院格外寂静,唯有墙角蟋蟀偶尔的鸣叫,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宁静。
梁山伯辗转难眠,披衣起身。寒夜的风裹着湿气,顺着窗缝钻进来,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打算在院中走走,驱散心中的烦闷。月光如水,洒在满地的碎石瓦砾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沿着荒草没膝的小径前行,路过柴房时,一阵刻意压低的对话声传入耳中。梁山伯顿时警觉,呼吸一滞,下意识地躲在一棵枯树后。柴房的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烛光,将两个模糊的身影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
“上头吩咐了,密切盯着那两人。”是书院杂役王二的声音,带着几分讨好与谄媚,“听说他们与魔尊残魂的事脱不了干系,还可能知道灵蝶血脉的秘密。”话音未落,一阵阴森的冷笑响起,梁山伯瞳孔骤缩——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正是监察司特有的官腔,透着上位者的傲慢与冷酷。
“哼,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那声音带着浓浓的嘲讽,“等他们去昆仑自投罗网,我们就来个瓮中捉鳖。合欢树灵根......可不能让他们得逞。”话语间,一丝贪婪的意味不经意地流露出来。
梁山伯感觉浑身血液都凝固了,寒意从脚底首窜头顶。原来天庭早己洞悉一切,他们的计划、他们的目标,都在敌人的监视之下。想到祝英台为了破解情劫,不惜一切代价的模样,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疼得喘不过气来。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刺破皮肤,心中涌起滔天的怒意与决然。
“那要是他们不去昆仑呢?”王二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忐忑。
“不去?”监察司那人冷哼一声,“由不得他们不去。玉佩的预言己经显现,他们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只要他们一动,我们的人就会立刻跟上。”他顿了顿,语气愈发阴森,“更何况,昆仑仙宗那边也早己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这两只惊弓之鸟自投罗网。”
梁山伯只觉得一阵眩晕,后背重重靠在枯树上。他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天庭设下的陷阱。从玉佩的异变,到显现的预言,或许都是敌人精心策划的阴谋,目的就是引他们前往昆仑,然后一举歼灭。可祝英台并不知道这些,若她知晓前方是死局,又会作何选择?
“对了,幽冥殿那边也没闲着。”监察司那人突然压低声音,“他们也盯上了合欢树灵根,据说己经派人混入了去昆仑的商队。哼,正好让他们和那两个蠢货斗一斗,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听到幽冥殿的名字,梁山伯浑身一震。他想起在幽冥集市的惊险遭遇,那些如影随形的追杀,还有幽冥殿主那阴鸷的眼神。如今,幽冥殿也参与其中,局势变得更加复杂凶险。
“那......那我们要不要上报天帝?”王二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被这错综复杂的局势吓到了。
“蠢货!”监察司那人不耐烦地斥道,“这种小事还需要惊动天帝?按计划行事就行。等解决了他们,灵蝶血脉、玉衡残魂,还有合欢树灵根,都将为我所用。到时候......”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伴随着一阵得意的轻笑。
梁山伯在树后听着,心中翻江倒海。他深知,此刻绝不能冲动行事。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悄悄地退离柴房,朝着祝英台的住处走去。月光将他的影子与枯枝的阴影交织在一起,宛如一幅暗藏杀机的画卷。
回到房间,祝英台仍在熟睡,月光透过破旧的窗纸洒在她的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梁山伯静静地站在床边,望着她安详的睡颜,心中的心疼与愧疚更甚。他暗暗发誓:“英台,这次换我护你周全。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我都不会让你受到伤害。就算与整个天庭为敌,我也在所不惜。”
窗外,秋风依旧呼啸,远处传来阵阵狼嚎。梁山伯坐在桌前,借着月光,将听到的消息一一梳理。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必须谨慎小心。昆仑之行,必定是九死一生,但为了祝英台,为了他们的未来,他没有退路。而此时的祝英台,尚不知晓即将到来的巨大危机,仍在梦中期待着昆仑之行能带来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