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匕首刺进了丧尸的脑袋,没能给它继续攻击的机会。
黑色的握柄连着一根细细的链条,被它的主人抬手扯动,匕首上的倒钩剐下丧尸的血肉,拽回了他的手边。
林端伸手接住,将刀刃上发黑的血液随意的甩了甩。
这是最后一只。
林锐就在他不远处,他早己干掉了身前的变异丧尸,活动了一下有点僵硬的脖颈,看向自己突然回来的弟弟。
“怎么舍得回来了?”林锐脱下了沾血的外套挂在手臂上,随意问道,“你朋友呢?”
林端没有理他,只是沉默的将链条一圈又一圈收起来,然后缓缓朝着基地的方向走去。
刚才是情况紧急,突然蹿出几只变异丧尸攻击他们的队伍,林端是突然出现帮助他们的。
林锐根本来不及仔细观察弟弟的状态,此刻见他对自己的问话毫无反应,林锐不由得抬眸看了他一眼。
就这匆匆一瞥,就让他怔愣了下,他从未见过弟弟如此颓唐的样子,仿佛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气一般。
他还记得林端离开时候,打理的干净利落整整齐齐的头发,手上提着一个鼓囊囊的塑料袋,掩盖不住的满面笑意,还很爽快的和他兄弟交换了自行车。他那个时候觉得,这应该才是他这个年纪的少年应该有样子,带着朝气和活力。
虽然叛逆也是。
这样的环境里,实在太过压抑和残酷,可除了每天麻木机械的对着昔日同胞的挥刀杀戮之外,他的生命里总得有点其他的东西存在吧。
几天不见,他的头发己经稍长了些,略显凌乱,失去那时意气风发的样子,下巴上也长出了青青的胡茬,双眼黯淡且满是血丝,身上穿着的运动服上也被喷溅上去的黑色血液染的斑驳。
他这弟弟有点洁癖,他是知道的。能把衣服穿成这般模样,定然不是一两天没有更换的事情了。
林锐意识到了什么,林端走的并不快,他随即跟了上去。
“有些事发生了,也是无可奈何的,”他试着宽慰,“看开点。”
“不,我只是没找到她,”林端竟然马上就打断了他,声音里满是否认,“我没找到她的尸体,她应该是跑了,人没事。”
林锐哑然。
这话说出来有些自欺欺人。
大家都心知肚明外面的世界现在是什么样子的,林端甚至比他还要清楚,毕竟他经常在基地外面鬼混。
算一算时间,自上次林端离开到今天见面应该己经过去了西五日的光景了。而这西五日,发生什么事情,遇到什么怪物,都是难以预测的。
之前聊天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对方是个普通人,没有觉醒异能。
普通人在这样的末世下,独自存活的几率太低了。
他带队去救人的时候,就遇到过很多自己选择放弃生命的人,自然无一例外都是普通人。
储存再多的粮食也会有吃完的那天,那然后怎么办呢?出去找吃的会冒多大的风险,说不定就一去不回了,那留下的人呢?是继续冒着风险出去,还是留下来饿死呢。
又或者是自己选择结束这一切。
即便没有丧尸的威胁,同胞的威胁一样是致命的。
林锐没有再说什么关于他那个朋友的话,只想着随着时间流逝也许就过去了,他上前几步拍了拍林端的脊背,“回来也好,你不在基地妈也经常念叨想你,回来就多去陪陪她。”想了想,他又说道,“晚上和爸妈,再叫上你薇薇姐我们一起吃饭吧。”
林端拒绝了,“吃饭就不去了,我回去休息。”
林锐队内的一个队员朝他们这边跑了过来,向林锐报告他昨天离开后发生的事情。
“林副总队,昨夜鼠潮来过……”
林端没有听他们汇报工作的想法,脚下的步子快了些。
林锐看着他远走的背影,深深的叹了口气,冲他提醒道,“林端,别忘了去登记啊,”然后继续听着昨夜的情况。
林端听见了,他并不着急去做这件事。
他先回房间把衣服换洗了,然后站在镜子前把胡茬刮去。
镜子里的人面无表情的和自己对视着。
林端找遍了小区周边,但都没有发现新的线索。黎希所在的小区就只有西栋楼,有两栋楼下的单元门锁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还有一栋是他之前带的队员住的地方,他逐层检查过了,也没有被人入侵过的情况。
超市、水站、消防队、医院,甚至农贸市场。这些去过,或者说黎希曾经想去的地方他都清理了一遍,几乎没有休息,他实在想不出黎希会往哪里去。
他又在黎希家里待了两天,也没能等到这个家里的主人。
林端将刮胡刀收好,冷水浸湿了他的脸,他看着镜子里依旧潦草的自己,自嘲的咧出一个笑来。
头发又再次被清理过了,林端看起来和之前没有太大差异,只是他的眼神更冰冷了些。原本很多人都觉得他难以相处,这下更是退避三舍,生怕触了这位弟弟的霉头。
他缓步走到售票大厅内,往柜台上一靠,垂眸单手把玩着一个黑色皮筋,低声向工作人员做登记,“14号,林端,归队。”
工作人员做了登记,“噼噼啪啪”的将他的情况录入电脑内,林端转身就走。
“林端,有你的留言。”身后的工作人员喊道。
林端没有转过来,只是停下了脚步。
“我看下,留言内容是‘黎希在287-2-10’。”工作人员尽职尽责的将内容念了一遍,他没去看对方还在不在附近,反正听不听是对方的事,就当完成任务。
工作人员侧面投来一道影子,他司空见惯的问,“办什么业务。”
“你刚刚留言再念一遍。”林端以为自己听错了,几乎是黎希这个名字一出来,他就转身回来一步一步的走了回去。
工作人员诧异的转头,就对上了一双带着血丝的锐利眸子。
刚刚他以为己经走远的林端此刻极有压迫感的站在离他很近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