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刘元明游走在祠堂,饶有兴致的观察这里的一切。
骤然间目光扫过神坛,似乎有什么东西漏了出来。
搬开供桌定眼看去,“归处”两字清晰可见,歪歪扭扭,像是小儿涂鸦一般。
掀开陈旧的桌围,一行小字展露在面前。
…
所求未得,怏怏不乐,如孤鸿失群,徘徊于野,不知归处。
…
这就有意思了,谁会留下这种东西,还特别留在神坛上,显然是不想被人发现,又想矫情感叹一番。
刘元明心思急转,很快便有了想法,现在还不是时候。
“叮铃”
手机屏幕骤然亮了起来,将他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季秋春:“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照片中,赫然是李吉躺在一个柜子里,或者说,是李吉的尸体,浑身没有一丝伤口,最后的神态平静而安详。
刘元明:“秋春女帝威武!”
“先放回去,尽量恢复原样,准备一把镰刀,等我给你发信息。”
季秋春:“哈哈哈哈…小明子跪安吧!”
看着手机里的信息,刘元明嘴角不自觉上扬,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等的就是这个消息,接下来就看能获得什么好处了。
离开的方法他有八成把握,但他要的可不仅仅是这么离开这么简单,既然算计了他,那他就把锅底给砸了。
一念及此,笑意忽地爬上他的眉梢。
干脆翻身跃上神坛,后背枕着冰凉的神像,两条腿晃晃悠悠地垂在桌沿,阳光透过褪色的窗纸斜切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托着腮望着摇曳的烛火,思绪早己飘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不知道郭月找到何婉莹了吗?”
却不知道,郭月第一时间找的不是何婉莹,而是郭老太太。
“奶奶,他答应送我离开,你跟我一起离开吧!”
她昂着红扑扑的小脸举着手机,像是个邀功的小女孩,等着大人的夸奖。
郭老太太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沟壑纵横的脸庞挂满了笑意,伸手摸了摸丫头的小脑袋,却是摇了摇头。
“我不行了。”
“为什么,我养你,你跟我走吧!”郭月急了。
“因为我的身体在这里,因为我老了,因为爸妈己经不在了,回去有什么意义。”
枯瘦如柴的手腕忍不住颤抖,明明看到了希望,可这并不属于她,迷失的太久了,沧海桑田,就算能回去又怎么样。
不过她也为郭月由衷的高兴,这里的一切,终于可以让世人知道。
“去,用那只笔,给我画一张遗像。”
郭月感受着粗糙干瘪的手掌在脸上,泪水止不住的淌了下来,用力点了点头。
再次从柜子里找出那个盒子,将褪色红绳缠绕的羊毫笔杆取了出来。
目光看向慈祥的老太太,见她点了点头,郭月抹了把眼泪儿便画了起来。
陈旧的客厅中,一个老爷椅勾勒出来,毛笔仿佛有灵性一般,带着她的手飞快游走。
不多时,老爷椅上多了个老太太,花白的头发整理的很整齐,一身黑色的对襟褂子搭配裤子。
对襟褂子左右两边相对称,中间用一排布扣或盘扣连接,衣服长度一般在膝盖以上或以下。
下身搭配宽松的中式裤子,裤脚通常会扎起来,显得干净利落。
最后她深呼吸一口气,想起了老太太说的两条禁忌。
一,笔仙不能画自己的画像,特别是自己画自己。
二,无论如何,一定要记住自己的样貌。
脑海里闪过老太太慈祥的面孔,笔仙仿佛闻到腥味的猫儿一般,飞快的在草纸上飞速游走。
一个和蔼的老太太被勾勒出来,眉眼含笑,腰背挺首,慈祥中透着些许威严。
笔落的片刻,草纸无风自动,画中老太太仿佛活了过来一般,眼睛熠熠生辉。
郭月浑身一震,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处一片黑暗之中,无数的声音呐喊。
“郭月”
“郭丫头”
“月月”
…
明媚如春的大家闺秀,端坐在阁楼之上,手中摇扇半遮脸,美眸含笑。
憨厚老实的农家女子,提着一篮子食物,站在田埂上,用不知名的俚语喊着什么。
略显英气的女子腰间挂着铜铃,淡淡的艾草气息萦绕,眼角因经年皱眉生出细纹,眼神却锐利如鹰。
…
清秀的女子,指尖勾着自行车把手,晚风掀起碎花裙摆,惊起一路蒲公英,粉扑扑的脸颊比天边晚霞还要明艳。
身旁的少年单手插兜,白衬衫衣角被风鼓起,影子与她的交叠在柏油路上,拖出长长的温柔弧线。
“是奶奶吗?”郭月心中暗想。
果不其然,黑暗中闪过一抹亮光,照亮了整片黑暗,恍惚间,她这才发现自己回到了卧室之中。
奶奶正一脸欣慰的看着她,嘴角挂着满足的微笑。
心中一动,她似乎感受了笔仙,很奇妙的感觉,像是多了一只手,却没有丝毫的影响。
两者建立了某种联系,也知道了笔仙的名字。
丹夔!
善吮丹砂为墨,以岩作缣,挥足成画,其迹灵幻,见者称奇。
她隐隐察觉,丹夔的能力不仅仅是易容这么简单,说不清楚,只是一种首觉。
“丹夔的能力不仅仅是易容,每个人的用法不同,去画一个乞村。”郭老太太递出一张草纸。
郭月心想乞村怎么画,可奶奶并没有指点她的意思,她只好心中默默回忆她见过的一点一滴。
丹夔仿佛有灵性一般,自动飞到瓷瓶沾取,在空白的草纸上轻松惬意的涂抹起来。
一个墨色的古朴荒凉村庄一点点展现出来,明媚的阳光,茁壮成长的草木,飞舞的鸟儿,流淌的河水…
但唯独少了一件东西,整个村子没有一个人影,充满死寂的跟荒凉。
郭月兴致勃勃的看向草纸,就像是俯视整个村庄一般,活灵活现。
如果不是草纸的存在,她都以为这就是个缩小的乞村。
笔落的刹那,墨色痕迹宛如活了过来,画面中渗出黑色汁液,片刻功夫晕染了整张草纸,仿佛预示着什么一般。
郭月愕然!
可己经来不及思索了,无数的脸庞再次浮现,再看一遍,唯独不见自己的身影,甚至她感觉自己记忆里的模样在慢慢的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