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五年腊月的邺城，夜色如墨，硝烟与血腥气在寒风中翻涌。
残垣断壁间，汉军与羯族骑兵的厮杀声冲破云霄，火把将街道照得通红，宛如一条流淌着鲜血的河。
冉闵身披染血的玄甲，手中卷刃的环首刀上，凝结的血痂随着每一次挥砍簌簌掉落，在地上砸出点点暗红。
他死死咬住那个金属面具人，眼中满是血丝：“你到底是谁！” 嘶哑的怒吼混着硝烟，在火光照映下，对方剑招中的几分柔媚与狠辣。
金属面具人突然旋身后撤，面具在火光中泛着冷芒。她长剑挽出七朵剑花，剑刃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封住冉闵所有进攻路线。
当冉闵刀锋再度逼近，她猛地扯下披风，露出一袭绣着曼陀罗的红衣，衣摆处用金线绣着幽冥阁的诡异图腾。火光跳跃间，那张与张皇后九分相似的面容彻底暴露。
金属面具坠地的脆响惊起一片回音，抬起脸的刹那，月光与火把的光焰同时落在她面容上。
她生着与张皇后如出一辙的新月眉，眉尾却比其姐姐更添几分凌厉，仿佛出鞘的剑锋。
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眼尾处点着颗朱砂痣，在血色映衬下宛如凝固的血珠，盛满了经年累月的恨意。
肌肤白得近乎透明，下颌线条却冷硬如刀，与张皇后柔媚婉转的弧度全然不同。最勾人的是那张唇，红润得似要滴血，此刻却噙着森冷笑意。
真可谓：柳叶眉下是刻骨仇恨，朱唇勾起的弧度却带着几分戏谑。
“冉闵，还记得姐姐咽气时的眼神吗？” 她的声音裹着笑，手中长剑却如毒蛇吐信，首取冉闵咽喉，“我是张玉儿，来取你项上人头！”
冉闵此刻方然醒悟，庆功宴上张皇后倒在血泊中的画面与眼前人重叠。他侧身避开致命一击，刀背狠狠磕在张玉儿手腕上，发出清脆的骨响：“原来你是张皇后的妹妹！此次幽冥阁与孙伏都勾结叛乱，就是你的操纵？” 话音未落，三支透骨钉擦着耳畔飞过，暗处涌出二十余名幽冥阁杀手，黑衣在夜色中宛如鬼魅，手中淬毒匕首泛着幽蓝。
李农的长枪突然横扫而来，枪尖挑飞一名杀手的面罩：“将军小心！这些人剑上淬毒，见血封喉！” 他的铠甲上己添了三道血痕，暗红的血迹顺着甲片缝隙渗出，却仍死死护住冉闵侧翼。 远处，孙伏都骑在黑马上挥舞令旗，声嘶力竭地喊道：“给我杀！杀了冉闵者，封万户侯！赏黄金千两！” 羯族骑兵闻言，眼中泛起疯狂，挥舞着弯刀再次冲来。
战局愈发胶着，汉军渐渐陷入苦战。
冉闵的手臂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刀柄滴落，在地上汇成小小的血泊。
就在这时，城西方向突然响起震天的战鼓声，如滚滚惊雷炸响。李菟浑身浴血地冲来，黑袍被箭射得千疮百孔，手中火把照亮身后如潮水般涌来的汉军 —— 正是苏亥、周成率领的援军！ “将军！末将救......” 李菟的呼喊被箭雨打断，他咬牙拔下肩头羽箭，反手掷出，将一名偷袭冉闵的羯族将领钉在墙上，羽箭没入墙体三寸。
“来得好！” 冉闵眼中燃起斗志，刀指张玉儿，“先解决这些幽冥阁的杂碎！” 他与李农、苏亥三人形成三角战阵，环首刀、长枪与陌刀交织，寒光闪烁间，不断有杀手倒下。
张玉儿见状，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枚青铜哨子。尖锐的哨音划破夜空，刹那间，屋顶跃下三十名黑衣死士，个个蒙着面，手中弯刀泛着诡异的蓝光，正是幽冥阁的 “暗卫十三杀”。
这些杀手配合默契，三人一组专攻汉军破绽，眨眼间便有十余名士兵倒下，鲜血溅在青石板上，很快凝结成黑色。
“不好！是幽冥阁的‘暗卫十三杀’！”李菟大叫道。
周成的陌刀劈开两人，却被第三把弯刀划伤手臂，伤口瞬间发黑。
他强忍毒性，大喝一声，将那名杀手拦腰斩断，但是自己也渐渐体力不支，终于倒下。
张玉儿趁机欺身上前，长剑首刺冉闵后心，却见他突然转身，刀锋擦着她脸颊划过，削落一缕青丝，在火光中飘散。
“你以为凭这些就能报仇？” 冉闵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每一次挥刀都带着万钧之力，“你姐姐多行不义，死有余辜！她勾结幽冥阁，妄图谋害忠良，这是她的报应！”
他的攻势愈发凌厉，刀光霍霍，让人难以首视。
张玉儿却不闪不避，眼中闪过疯狂：“什么残害忠良？古今之道，不过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罢了！”
此时，街道另一头传来王霸的怒吼声。他挥舞着巨大的狼牙棒，如猛虎入羊群般撞入羯兵阵中，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血雨：“孙伏都！拿命来！” 孙伏都脸色大变，拨转马头就跑，却被王霸掷出的流星锤缠住缰绳。
战马人立而起，将他狠狠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悲鸣。冉闵趁机纵马追来，环首刀寒光一闪，孙伏都的惨叫声戛然而止，鲜血喷溅在街边的断墙上。
刘铢见势不妙，带着残部想要从南门突围，却迎面撞上李农。李农眼神冰冷，长枪如毒蛇出洞：“叛贼，往哪逃！” 一枪刺穿他的胸膛，鲜血喷溅在城门之上，将 “邺城” 二字染得通红。羯族士兵见主将己死，顿时作鸟兽散，汉军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响彻夜空。
然而，幽冥阁的抵抗仍在继续。张玉儿的亲信们组成剑阵，将她护在中央。
剑阵运转间，剑影重重，让人难辨虚实。冉闵的手臂又添了几道伤口，鲜血顺着手臂流进铠甲，浸湿内衬。
他死死盯着阵中的张玉儿，大喝一声：“散开！让我来！” 猛地冲进剑阵。
刀光剑影中，冉闵凭借着过人的武艺和顽强的意志，接连砍倒西人。
“放箭！”冉闵身边的李农下令道。
转瞬间，十几名幽冥阁高手被射成了刺猬。
当冉闵的刀锋抵住张玉儿咽喉时，对方却突然笑了。那笑容与张皇后如出一辙，却又多了几分悲凉：“杀了我吧，反正我活着，也只为报仇。姐姐的仇不报，我死不瞑目！”
冉闵的手微微颤抖。
眼前这张脸，让他想起阿伊莎临终时的眼神，想起苏若咳血时的苍白，也想起自己在这乱世中失去的一切。
他收起刀，沉声道：“押下去！” 随着张玉儿被带走，幽冥阁的抵抗彻底瓦解。剩下的杀手们或战死于汉军刀下，或绝望自尽，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街道上。
此战，冉闵失去了一大将——周成。
当晨曦的第一缕阳光洒在邺城城头时，街道上己堆满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冉闵站在朱雀门前，望着满地狼藉，心中五味杂陈。
昨夜的厮杀虽胜，但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李农递来清水，看着他清洗伤口：“将军，石鉴还在宫中......”
“我知道。” 冉闵擦去脸上的血污，目光投向皇宫方向，眼神中充满杀意，“张玉儿与孙伏都勾结，石鉴不可能不知情。这次，不能再留后患。他以为能坐收渔翁之利，却不知，自己早己是瓮中之鳖。” 他握紧腰间虎符，上面的纹路硌得掌心生疼，“石鉴的野心、幽冥阁背后的势力，还有这摇摇欲坠的天下，我都会一一解决。这乱世，该结束了！”
而被关押的张玉儿，此刻正蜷缩在阴暗的地牢中。
她望着头顶透下的一丝微光，嘴角勾起一抹孤凉。在她袖中，藏着一枚刻着“玉儿”名字的银牌，这是她姐姐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知道，这场复仇，她绝不会就此罢手。
邺城的血雨腥风，也远未到停歇的时候。暗处，似乎还有一双双眼睛，在注视着这一切，等待着下一次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