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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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浴血塘马奏悲歌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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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劫灰记
作者:
英迈
本章字数:
3936
更新时间:
2025-07-06

这就是机会,三人决定冒充巡逻人员混出芦苇滩。只要走出这道封锁线,再折向东南,就能够找到指定的会合点。深夜,他们悄悄摸出芦苇滩,乘哨兵下哨,下一班哨兵还没有走到哨位的间隙,三个人排成队列,装作巡逻的样子。朱自隆没有军装,穿着雨衣走在前头,两个战士背着长枪、穿着军装走在后面。等“巡逻”到两个棚子之间,突然顺着斜坡朝下滑,打算趁机溜出封锁线。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悄悄来到斜坡,打算来个小孩子玩滑梯,溜之乎也。没想到,刚滑了没几步,却滑不动了,赫然发现脚底下,竟然全是一个个土砌的台阶。原来,鬼子为了避免在下雨天滑倒和上下方便,居然很贴心地垒砌了台阶。这可给朱自隆他们造成了大麻烦,只好顺着台阶朝下走。忽然,夜雾蒙蒙中,出现一圈昏黄的灯光。什么的干活?朱自隆他们一听,心想,坏啦,是鬼子!朱自隆急中生智,太君、太君,是我,是我,太君辛苦啦。鬼子一见是绥靖队,便随手放下枪。三人走到鬼子跟前,发现一个帐篷,里面有三个鬼子正在呼呼大睡。朱自隆凑到鬼子跟前,点头哈腰道,太君辛苦啦。话还没说完,掀起雨衣对准鬼子就是一枪。两个战士也拔出驳壳枪,朝睡觉的鬼子脑袋上“当当当”打了几枪,朱自隆顺手抄起一支三八大盖,甩手一枪将马灯打灭了。三个人收脚不住,一口气窜出几里地。紧跟着,身后响起一连串枪声,鬼子一时间摸不清情况,只能漫无目标地胡乱射击。

在非常艰难和危急的时刻,往往能够激发出强烈的求生本能。蒋克和梅章是两个姑娘,她们也被圈进了鬼子的包围圈。两人约定,坚决不当俘虏,实在跑不出去,就用身上仅有的一颗手榴弹将自己炸死。抗战期间,蒋克和梅章都在溧水担任过区委书记(相当于乡)。当年她们还不到20岁,个头也不高,都剪成了男孩子的短头发,看上去像半大小子。梅章瓜子脸,杏仁眼,很耐看。蒋克圆圆的脸蛋,讲话一副笑模样。她们在野外躲了一夜,第二天午后,终于摸到一户老乡家中。刚刚喝下几口凉水,吃过几块干粮,便发现自卫团队员打远处朝村子里走来。蒋克对梅章低声道,有情况,快跑!她俩跟老乡借了两只竹篮做掩护,前院进,后门出,一扭屁股,向邻近的小村跑去。当时,蒋克还随身携带一个小布包,里面有一个纪事本和一本《论持久战》。梅章身上也有一支钢笔和一个笔记本,里面记载了不少秘密。无论如何,不能让敌人得到它。她们发现了一个小池塘,岸边长满半人高的茅草,池水清澈,没有半点波纹。她们连忙跑到塘边,抓起一把塘泥胡乱涂在脸上,将身上的东西统统掏出来,塞进布包里,赶紧扔进了池塘。可是,布包咕嘟咕嘟冒着水泡,一时半会沉不下去。蒋克急了,在塘埂上掰了一块泥巴,砸向布包。咕咚一声,布包打了个滚,沉下去不见了踪影。

不过,这响声也惊动了那自卫团队员。他们停下脚步,折向小池塘。敌人近在咫尺,此时逃跑显然己经不可能,反而会加重敌人的疑心。梅章拉拉蒋克的衣袖,快,到塘里去,我们就说在摸螺蛳。两个人二话不说,赶紧挽起衣袖裤腿,顺着塘沿,专心摸起螺蛳来。自卫团很快来到塘边,将枪栓拉得哗啦哗啦响,喝问,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蒋克傻笑道,摸螺蛳呢,家里头鸭子,呷呷呷,呷呷呷。梅章搡了她一把,故意捏粗了嗓子,快点摸,不然婶婶又要打我们了。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盯着她们看了半天,轻轻晃晃脑袋,骂道,不要命了,摸什么螺蛳,前头正打仗呢,快回家去。那几个队员枪上都挂着从老百姓家里抢来的鸡呀、鸭呀,肩膀上还背着些粮食袋,也不耐烦理会这两个半大小子,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后来,二人便以螺蛳姐妹互称②。

有新西军战士受伤,躲进尤嘴村。鬼子进村扫荡,受伤战士来不及躲避,尤老锋媳妇春喜刚刚生过娃,干脆一把将孩子搡在他怀里,抱着娃。鬼子进屋,用枪指着伤员,八格牙路,什么的干活?春喜道,太君,这是我男人。鬼子并不相信,朝春喜头顶上“叭”地开了一枪,孩子哇哇大哭起来。春喜顺势踢了男人一脚,死鬼,也不晓得哄哄娃。鬼子没有发现破绽,只好又到其他农户家里去搜查。

赵德贵是新西军侦察员,部队打散后,他一个人来到沙河程家村③。当时,程亨永的妻子章丽荣是村妇救会会员,正在屋子里收拾东西。见屋子里闯进一带枪男人,吓了一大跳。赵德贵道,别害怕,我是新西军。章丽荣不敢相信,担心是改头换面、乔装打扮的汉奸、密探。赵德贵急切道,鬼子马上就要进村,我能在你这里躲一躲吗?一听此话,章丽荣立马明白过来,一把拉住他,别慌,万一鬼子抄到你,就讲是我家亲戚,是到舅舅家来帮忙种油菜的。随手拿起丈夫程亨永的衣裳,让他赶紧换掉。又倒了一杯糖开水,抓过一把瓜子花生扔在桌子上,让他大大方方地坐在那里剥花生、吃瓜子,扮成走亲戚的样子。

随即,她将赵德贵换下来的军衣塞进灶膛,转身绰起一只竹椅,坐在大门口纳起了鞋底。这时,一支日军小队来到她面前,家里新西军的有?要统统讲出来。交出新西军,大大的有赏;不讲出来,要刺啦刺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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