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在脚下流淌，我踏着破碎的镜片行走在时空裂隙。左手掌心嵌着三枚往生镜碎片，每当靠近其他残片，皮肤下就会浮现出细小的星图。七日前在归墟海眼找到的第五块残片，此刻正映出白璃消散前的最后画面——她将一缕真灵藏进了我的肋骨。
"客官要渡河吗？"摆渡人的蓑衣滴着黑水，骨舟上刻满镇魂咒。忘川河水突然掀起巨浪，水底浮现出三百张哭泣的人脸，每张脸都顶着玄阳真人的五官。
我抛出一枚镜片当船资，骨舟却突然解体。摆渡人的斗笠下钻出青鳞蛇首，分叉的舌头卷向我的咽喉。玄霄剑斩落的瞬间，蛇首化作黑烟消散，河面浮起无数青铜棺椁。
棺盖同时开启的刹那，我嗅到了熟悉的尸香。那些躺在棺中的，竟都是曾被我超度的僵尸！它们额头的镇尸符早己换成血傀咒，指甲缝里嵌着往生镜的碎渣。
"师兄...救我..."一具紫僵突然口吐人言，腐烂的胸腔里跳动着陈瑶的心脏。我捏诀的手微微颤抖，太乙净尘咒念到一半，河水突然倒灌形成水牢。
镜片在怀中发烫，映出河底祭坛的景象：九盏青铜灯围成逆北斗阵，灯油是用我的转世身提炼的尸膏。阵眼处供奉的，正是第六块往生镜残片！
水牢底部，我的道袍被尸膏腐蚀出无数破洞。玄霄剑插在祭坛边缘，剑穗上系着的相思扣正在融化。陈瑶的心脏在紫僵胸腔发出金光，那是玄阴圣血最后的挣扎。
"你以为斩断因果就能解脱？"玄阳真人的声音从每盏尸灯中传出，"看看这些灯芯——"火焰突然暴涨，映出三百个正在受苦的"我"，每个都被尸虫蛀空了天灵。
镜片突然刺入掌心，剧痛让我看清真相：所谓归墟海眼，实为尸祖的咽喉！脚下祭坛是其舌苔，翻涌的忘川水是腐蚀的唾液。第六块残片卡在獠牙缝隙，正被尸气侵蚀。
我震碎左臂道骨，以骨为笔在虚空画出血符。三百盏尸灯同时炸裂，火光中浮现出白璃的残影。她双手结出狐族秘印，归墟深处传来锁链断裂的轰鸣。
紫僵突然自爆，陈瑶的心脏飞入我怀中。玄阴圣血与镜片融合的刹那，归墟开始崩塌。我抓住第六块残片跃入时空乱流，身后传来尸祖的咆哮："你逃不出三千镜像......"
从乱流坠入古寺时，壁画上的天女正在滴血。我靠着斑驳的廊柱喘息，发现第七块镜片嵌在菩萨的第三只眼中。香案上供着的不是瓜果，而是十二颗仍在跳动的心脏。
"施主可要算卦？"老僧的念珠是用婴孩头骨制成，袈裟下摆沾着新鲜脑浆。他抬手轻拂壁画，天女的绸缎突然缠住我的西肢，每寸布料都写着往生咒的逆文。
玄霄剑斩不断这些咒文，反而被绸缎裹成茧蛹。当窒息感达到顶峰时，怀中的陈瑶心脏突然跳动，震碎了所有咒文。壁画剥落的瞬间，露出后方密室——三千铜镜组成巨大蜂巢，每面镜中都囚禁着一个"白璃"！
"选一个吧。"老僧的瞳孔裂成复眼，"真的那缕魂魄，正在被尸气侵蚀。"镜中所有白璃同时开口，说的却是三百年来我每个转世身的遗言。
我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向蜂巢，真正的镜片突然发光。所有铜镜应声炸裂，漫天碎片中，第七块残片自动归位。老僧的皮囊簌簌脱落，露出青松子腐烂的半张脸："你竟能识破万镜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