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陆沉的帽檐滴落,在保安亭的台阶上溅起细小的水花。每一滴水珠都在昏黄的灯光下折射出诡异的青铜色光晕,仿佛带着某种金属质感。
他盯着掌心那块青铜古简,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
古简上的蝌蚪文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青色,像是某种活物,随着他的呼吸缓缓蠕动,时而舒展时而蜷缩。那些文字的形状让他想起在西南边境见过的古墓壁画——但那些是刻在石头上的死物,而眼前这些分明是活的。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试着用指甲抠了抠,纹丝不动。古简像是长进了他的皮肉里,边缘的青铜纹路与他的血管脉络交织,仿佛某种古老的寄生体。更可怕的是,当他凝神注视时,那些文字竟然开始重新排列组合,形成新的图案。
突然,一阵尖锐的刺痛如闪电般从掌心窜上手臂,陆沉不禁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颤。他的眉头紧紧皱起,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他下意识地攥紧拳头,似乎想要缓解那股突如其来的剧痛。然而,就在他紧握拳头的瞬间,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咔!保安亭的玻璃竟然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细缝,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轻轻划开一般。
这道细缝的形状与陆沉掌心的纹路一模一样,仿佛是他的手掌印在了玻璃上。凌晨西点十七分,金陵码头的监控室里,原本安静的氛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
屏幕上的雪花点闪烁不停,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干扰信号所影响。值班的老张嘴里骂骂咧咧地,一边拍打着机器,一边焦急地试图恢复画面。
他的后颈己经被汗水浸透,发黄的衬衫领子也被汗水染湿了一片。老张嘴里叼着烟,烟雾在他面前缭绕,让他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模糊。
"见鬼了,今晚的监控怎么全断了?"老张嘟囔着,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恼怒和无奈。他调出备份记录,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然而,当他看到九号仓附近的画面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所有的画面都变成了黑屏,只有一段诡异的音频残留着。
那音频听起来像是某种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夹杂着模糊的低语。那低语的语言不似人类,每个音节都带着一种诡异的共鸣,让人毛骨悚然。老张皱眉,拖动进度条,突然,屏幕一闪。
一张苍白的脸贴在监控镜头上,瞳孔泛着淡金色。
"卧槽!"老张吓得从椅子上摔下来,烟头烫到了手。等他再爬起来时,屏幕己经恢复正常,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但监控台上多了一滩水渍,散发着淡淡的铁锈味。
陆沉回到九号仓。
血迹己经被雨水冲刷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淡淡的铁锈味漂浮在潮湿的空气中。他蹲下身,指尖擦过地面,触到一丝残留的温热。那温度不正常,像是被加热的金属而非血液。
"不是人类的血......"
血珠在指尖微微发亮,泛着暗紫色的荧光。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脑海中闪过老者胸口的爪痕——那绝不是普通野兽能留下的伤口,三道痕迹之间的间距完全一致,像是某种精密的仪器造成的。
突然,背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陆沉猛地转身,甩棍己经滑入掌心,金属棍身在雨夜中泛着冷光。
"谁?"
阴影里走出一个瘦高的男人,穿着码头工人的制服,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陆沉注意到,对方的制服过于干净,连鞋底都没有沾上半点雨水。
"新来的?"男人嗓音沙哑,像是很久没说过话,"这地方晚上别乱逛。"
陆沉眯起眼,注意到对方的右手始终插在口袋里,袖口隐约露出一截暗红色的纹身——像是某种扭曲的符文。
"为什么?"
男人低笑一声,抬头时,陆沉看清了他的眼睛。
瞳孔是竖着的,在黑暗中泛着爬行动物般的冷光。
"因为......"男人向前一步,雨水在他脚下诡异地避开,形成一片干燥的圆形区域。
"有些东西,不喜欢被活人看见。"
陆沉回到保安亭时,天己经蒙蒙亮。雨停了,但空气中弥漫着某种压抑的气息,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锁上门,从怀里掏出那张泛黄的全家福。照片背面用毛笔写着一行小字:
"青霄,若师父不归,毁去后山禁地第三块石碑。"
"青霄......?"
他皱眉,翻过照片,目光落在老人怀中的小女孩身上。女孩穿着道袍,手里握着一柄木剑,眼神倔强得不像个孩子。
某种首觉告诉他,这女孩现在恐怕己经长大了。
而且,绝不简单。
傍晚,陆沉的出租屋。
他站在淋浴下,热水冲刷着身体。掌心的古简纹路在蒸汽中愈发清晰,边缘的金色细线己经蔓延到了小臂,像是一张正在扩张的网。
镜子被水雾模糊,但他还是看到了自己眼睛的变化——
瞳孔边缘,有一圈极细的金色,虹膜上浮现出细小的鳞状纹路。
突然,花洒的水流诡异地改变了方向,在他面前凝聚成一道水幕。水幕中浮现出模糊的画面:
一座道观在烈火中燃烧,青衣老者跪在血泊里,手中紧握着半块青铜古简......画面外,有个女孩的哭声若隐若现。
画面突然破碎,水滴落在地上,竟然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陆沉猛地关掉水龙头,喘着粗气靠在墙上。瓷砖表面不知何时布满了细小的裂纹,形状与古简上的文字如出一辙。
桌上,那张全家福无风自动,翻了过来。
背面的字迹不知何时多了一行:
"龙醒之时,血煞归来。"
字迹是用血写成的,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微光。
窗外,橘猫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
陆沉转头看去,只见那只猫的瞳孔变成了与他一模一样的金色,正死死盯着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