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瘦马劫:盐商后院的捉奸命案
乾隆三十八年,扬州城的梅雨来得格外缠绵。青石板路上的积水映着盐商徐鹤年宅邸的飞檐,将"徐记盐号"的金字招牌泡得晕开墨痕。三更梆子响过,徐府后院的绣楼突然亮起烛光,管家徐福攥着密信的手首发抖——信上歪歪扭扭写着:今夜子时,三姨太与教书先生在绣楼私会。
徐鹤年咬碎了嘴里的蜜饯,紫檀木座椅被他攥出五道白痕。这位富甲一方的盐商扯松了云锦长袍的盘扣,腰间翡翠玉佩撞在八仙桌上发出闷响:"备轿!带上李家巷的捕快!我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动我的人!"
雨丝如帘,徐鹤年的八抬大轿碾过积水冲进后院。他踹开绣楼雕花木门的瞬间,烛火猛地爆开灯花。只见三姨太柳如烟裹着猩红睡袍缩在床角,发间珍珠流苏乱颤;对面的教书先生陈墨青却套着件女装,胭脂抹得满脸都是,活像个被踩扁的柿饼。
"好啊!"徐鹤年抄起桌上的青铜香炉砸过去,却被陈墨青灵活躲开。香炉砸在墙上,惊飞了梁上的夜枭。柳如烟突然扑到丈夫脚边,鬓边金步摇勾住了徐鹤年的裤脚:"老爷明察!陈先生是来帮妾身捉妖的!"
"捉妖?"徐鹤年的胡须气得乱颤,看着陈墨青女装下露出的半截皂靴,"捉妖要穿我的云锦襦裙?"话音未落,整座绣楼突然剧烈晃动,墙上的仕女图"哗啦"裂开,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符咒。陈墨青趁机扯开衣襟,胸口赫然画着八卦图,还沾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
"徐老爷有所不知!"陈墨青晃着桃木剑,剑穗上还挂着颗蜜饯,"半月前柳姨娘被狐妖附身,每到子时就......"他突然压低声音,"就会变成青面獠牙的怪物!"
柳如烟适时地发出一声怪叫,指甲在青砖上抓出五道白痕。徐鹤年倒退两步,撞翻了旁边的檀木柜,哗啦啦滚出十几个贴着符咒的陶罐。捕快头目李三壮壮着胆子打开一个,里面突然窜出只浑身画着符文的老鼠,"嗖"地钻进徐鹤年的袖管。
"救命!"盐商满屋子乱窜,锦袍下摆扫翻了供桌。铜制烛台摔在地上,火油溅到符咒上,瞬间燃起诡异的蓝火。众人惊恐地发现,火焰中隐约浮现出狐狸的虚影,正对着柳如烟发出冷笑。
就在场面失控时,屋顶突然传来"轰隆"巨响。一个浑身湿透的道士破瓦而入,道袍上还沾着水草。他晃了晃酒葫芦,喷出一口酒熄灭火焰:"无量天尊!贫道追踪这只千年狐妖到扬州,没想到藏在这后院!"
徐鹤年正忙着从袖管里揪老鼠,闻言眼睛一亮:"道长可有办法降妖?"道士摸出个布袋,里面传出此起彼伏的鸡叫声:"需用黑公鸡血泼之!再辅以贫道秘制的驱邪符!"说着掏出张符纸,上面的朱砂字迹还没干,右下角歪歪扭扭写着"隔壁王记烧鸡"。
柳如烟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叫,披头散发地扑向道士。却见道士甩出捆仙绳,绳子却缠住了自己的脚,"扑通"摔在地上。混乱中,陈墨青的假发掉了,露出头上贴着的退热膏药,他慌忙用团扇遮住:"方才与狐妖搏斗,不慎受了内伤......"
此时,徐福突然举着个油纸包冲进屋:"老爷!厨房的黑公鸡不见了,只找到这个!"众人定睛一看,油纸包里是半块啃剩的鸡腿,骨头缝里还卡着狐狸毛。徐鹤年盯着鸡腿,突然想起半月前柳如烟说要做的"秘制狐肉羹"。
就在这时,绣楼的铜镜突然发出刺目白光。众人转头,看见镜中出现两个柳如烟,其中一个青面獠牙,正对着他们狞笑。道士吓得躲到徐鹤年身后,酒葫芦里漏出的液体浸湿了盐商的裤腿——哪里是什么符水,分明是扬州老窖。
"都别动!"李三壮举起捕快腰牌,"我看这事儿透着古怪!"他捡起地上的符咒对着月光细看,突然发现纸角印着"徐记盐号专用笺"。柳如烟脸色骤变,而陈墨青趁机往道士手里塞了锭银子。
暴雨越发猛烈,雷声炸响的瞬间,柳如烟突然瘫倒在地,发髻散开露出藏在里面的机关木盒。徐鹤年颤抖着打开盒子,里面除了几封密信,还有半张残缺的藏宝图,图上标记的位置,正是扬州城外的废弃盐仓。
三日后,扬州城茶馆里的说书先生拍响醒木:"各位看官!您道那狐妖是真是假?听说徐老爷带人搜查废弃盐仓时,挖出的不是财宝,而是......"他故意压低声音,"而是二十年前失踪的盐帮大当家的尸骨!至于柳如烟和陈墨青嘛......"
窗外雨仍未歇,徐府后院的绣楼己被查封。但每到雨夜,总有人听见里面传来女子的笑声,伴着"咯咯"的鸡叫,还有算盘珠子噼里啪啦的声响——倒像是在清算着什么陈年旧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