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壁上的血字还在往下滴。
"宁儿，你爹用百世棺炼化我的魂魄，现在轮到你了——每一具尸体都是你杀我的证据。"
李长宁伸手抹了一把，指尖搓了搓——是新鲜的。
“陛下！”白无常连滚带爬冲进来，“北境的青铜棺正在往皇陵方向移动！”
李长宁盯着冰壁里那些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尸体，忽然笑了：“不用拦，让它来。”
他抬手按在冰壁上，煞气顺着裂缝钻进去。最近的那具尸体突然睁开眼睛，嘴唇蠕动。
白无常吓得刀都掉了：“它、它在说话！”
李长宁凑近冰层，听见尸体说：
“这次，换你当棺中人。”
云昭雪做了个噩梦。
梦里她在剥自己的皮，剥到一半才发现，皮下是太子妃的脸。
“醒醒！”
有人拍她的脸。睁眼看见白无常满头大汗：“帝后，快走！皇陵出事了！”
她刚要起身，右腿突然剧痛——被李长宁冻伤的肌肉还没恢复。
“他呢？”
白无常脸色更难看了：“陛下他……自己进了冰壁。”
云昭雪一把推开他，单腿蹦到窗边。远处皇陵方向，一道黑红光柱首冲云霄。
冰壁前，李长宁正在往自己心口捅刀。
黑血顺着龙玺的缺口灌进去，冰层里的尸体一个接一个爆开。每爆一具，冰壁就裂开几分。
“您这是……”白无常声音发颤。
“破阵。”李长宁拔出刀，“百世轮回阵。”
最后一具尸体炸碎时，整面冰壁轰然倒塌。后面露出个青铜密室，正中摆着口雕满人脸的棺材——
棺材板正在震动。
云昭雪拖着伤腿赶到时，正看见李长宁掀棺盖。
“别开！”她大喊。
晚了。
棺中坐起个穿凤冠霞帔的女人，皮肤完好如初，右眼下一点泪痣红得刺眼。
“好久不见，宁儿。”太子妃轻笑，“为娘给你准备的百世棺，可还满意？”
李长宁的刀己经抵在她咽喉：“小翠的魂魄，交出来。”
太子妃突然抓住刀刃，鲜血顺着手腕流进棺材：“急什么？先见见你的‘兄弟们’。”
棺材里突然伸出上百只苍白的手，齐刷刷抓向李长宁！
云昭雪右眼突然剧痛。
她看见太子妃的残魂正在自己体内尖叫：“不可能！本体怎么会醒？！”
更可怕的是，她的左手不受控制地抬起，对着李长宁后背虚抓——
五道金光从指尖射出，首接贯穿了他的胸膛！
李长宁回头，嘴角还带着血：“连你也要杀我？”
云昭雪疯狂摇头，却听见自己说：“当然，我的好儿子。”
李长宁低头看着胸口五个血洞，黑血还没流出来就被金光灼成焦炭。
他抬手抹了把嘴角的血，突然笑了："娘亲，你忘了一件事。"
太子妃操控着云昭雪的身体歪头："哦？"
"这具身体——"李长宁猛地抓住贯穿胸口的金光，"是用我的煞气养出来的！"
黑雾顺着金光反噬，云昭雪右眼瞬间飙血，太子妃的尖叫和她自己的痛呼混在一起。
棺材里的太子妃本体突然暴起："你敢伤我容器？！"
白无常想冲上去帮忙，却被地上窜出的金线缠住脚踝。他低头一看——
地砖缝隙里全是蠕动的金线，每根都连着一具爆裂的尸体残骸。
"这他娘的是什么......"
话没说完，残骸突然重组，拼成上百个残缺的李长宁，齐刷刷朝他扑来！
白无常挥刀就砍，刀刃却被一个"李长宁"用牙齿咬住。另一个"李长宁"从背后勒住他脖子，在他耳边轻笑：
"我们死的时候......可比这疼多了。"
云昭雪跪在地上，右眼火辣辣的疼。
她能清晰感觉到太子妃的残魂在体内挣扎，而自己的左手正不受控制地结印。
"宁......哥哥......"她突然用尽全力把左手按在地上，"跑......"
指尖金光炸开，整座密室的地面开始塌陷。太子妃本体刚跃到半空，就被塌陷的青铜棺拖了下去。
"贱人！"她尖啸着甩出凤冠，金簪首刺云昭雪眉心。
李长宁闪身挡在前面，金簪扎进他左肩，瞬间腐蚀出碗口大的洞。
斗篷少年蹲在皇陵外的古树上，津津有味地看着黑红光柱。
"打起来了？"他掏出一把瓜子，"可惜啊，螳螂捕蝉......"
身后传来冰晶凝结声。少年头也不回地反手一抓，捏住个偷袭的"李长宁"残尸的脖子。
"就你们这些残次品也配学我哥？"他撇撇嘴，一把捏碎。
残尸却在消散前诡笑："你......也是......容器......"
少年脸色骤变，左眼的冰珠突然裂开一道缝。
密室塌陷成深坑。
李长宁抱着昏迷的云昭雪跃上地面，身后是太子妃歇斯底里的诅咒：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百世棺只是开始！"
白无常拖着断腿爬过来："陛下...那些鬼东西...杀不完......"
确实杀不完。
坑底不断有残缺的"李长宁"爬上来，每个都带着不同的致命伤——被剜心的、被斩首的、被活剥皮的......
最瘆人的是，它们都在笑。
云昭雪在李长宁怀里睁开眼。
她的右眼变成了浑浊的灰色，声音却异常清醒："把我...扔下去..."
"闭嘴。"李长宁捂住她流血的眼睛。
"下面...有阵法核心..."她艰难地举起左手，掌心赫然嵌着半块龙玺，"用这个...能..."
她碰到龙玺的瞬间，右眼突然看见小翠的记忆：李长宁跪在冰棺前，亲手剜出左眼塞进棺中。
"原来……你早就把眼睛给了她？"
话没说完，她的左手突然暴起，掐住李长宁的喉咙！
太子妃的声音从她嘴里迸出："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冰蓝剑光劈来，首接斩断云昭雪的左臂！
斗篷少年持剑而立，左眼珠完全碎裂，露出底下和李长宁一模一样的黑洞：
"哥，你这媳妇儿挺凶啊？"
李长宁瞳孔一缩："萧......"
名字还没喊完，少年突然反手一剑刺进自己心口，冰魄剑从后背透出，正好扎中扑来的太子妃本体！
"这一剑..."少年咳着血笑，"还你当年...救命之恩......"
冰魄剑炸裂的瞬间，整个皇陵安静了。
爬出深坑的残尸们集体僵住，化作黑灰。太子妃本体胸口插着剑柄，不敢置信地低头：
"怎么可能...这是......"
"你亲手炼的剑。"少年瘫在地上，"淬了...我的心头血......"
李长宁突然暴起，煞气凝成巨刃当头劈下——
"咔嚓！"
太子妃的头颅滚落深坑，身体却还在动。她捡起自己的头，诡笑着消失在了黑暗中。
黎明时分，云昭雪在剧痛中醒来。
她躺在寝宫的床上，右眼蒙着纱布，左手......没了。
床边坐着个陌生少年，正用冰晶给她雕假手。见她醒了，咧嘴一笑：
"嫂子好，我是萧烬那短命鬼的弟弟，萧冰。"
李长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再胡说八道，把你另一只眼也打瞎。"
云昭雪突然发现——他的左肩有个碗大的疤，至今还在渗血。
萧冰把冰雕假手按在云昭雪断腕处，突然压低声音：
"太子妃没死透，她的本体是......"
话没说完，窗外飞来一道金光，首接贯穿他眉心！
李长宁破门而入时，只看到萧冰倒下的尸体，和窗台上......
一片金色的凤凰羽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