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傩戏台爬满尸蚕,秦九黎的残魂附在青铜面具上。九十九盏人皮灯笼突然自燃,映出台下跪拜的村民——他们手持银刀,正在剜取自己的面皮!
"戴上面具,得享永生!"村长敲击人骨鼓,后颈的傩神刺青扭曲蠕动,"就像你师父那样..."
"嗤啦——"
王屠户撕下脸皮,鲜血喷溅在傩面上。那青面獠牙的傩面刚贴上血肉,银线虫就从七窍钻入,将他的眼球顶出眼眶。更恐怖的是李货郎,他剜到一半突然抽搐,剩下的半张脸皮垂在颈侧晃荡。
秦九黎的青铜面具突然活过来,银线虫钻入残魂。在撕心裂肺的疼痛中,他看见师父的魂魄被撕成丝缕,那些银线虫正是师父的残魂所化!
"徒儿...戴上它..."傩面里传出师父的呜咽,"我们就能..."
台下的村民集体转头,他们的傩面七窍渗血,齐唱《往生调》。曲调钻进秦九黎的魂魄,竟将他的记忆扯成碎片——五岁那年师父喂他喝下的根本不是汤药,而是混着傩神血的痋王蛊!
"砰!"
杜鹃娘子掷出的血杜鹃贯穿村长额头,傩神刺青发出惨叫。所有傩面突然炸裂,村民们的头颅像熟透的瓜果般爆开,溅出的脑浆中爬满银线虫。戏台轰然倒塌,露出下方深坑——坑中堆积着历代傩戏班主的无面尸骸!
瘴气林深处的竹楼挂着人骨风铃,秦九黎的残魂被困在陶罐中。蛊翁枯槁的胸膛薄如蝉翼,能清晰看见焚心蛊在啃食他发黑的心脏。那蛊虫形似火蝶,每振翅一次,蛊翁就发出愉悦的呻吟。
"痋王血的滋味..."老者用骨针刺破陶罐,吸食溢出的魂雾,"比苗疆最烈的酒还醉人。"
他敲击蛇皮鼓,罐中爬出七情蛊:喜蛊形如笑面蛛,腹部的鬼脸正与杜鹃娘子神似;哀蛊状若冰蚕,爬过之处凝结出秦九黎母亲临终的泪痕。当怒蛊化作赤鳞蜈蚣扑来时,竹楼突然被银铃锁链击穿。
"老鬼!"杜鹃娘子的发间飞出九朵血杜鹃,"把他的魂魄还来!"
蛊翁狂笑着撕开胸腔,焚心蛊振翅引燃青火。火焰中浮现出当年真相:杜鹃娘子为压制秦九黎体内的痋王蛊,自愿让焚心蛊寄生心脉。她的嫁衣在火中化为灰烬,露出后背的痋术刺青——正是七十二寨的龙脉图谱!
"快走..."火焰中的杜鹃娘子伸手触碰秦九黎,"这次别再回头..."
现实中的竹楼轰然倒塌,蛊翁在青火中化为灰烬。焚心蛊突然钻入秦九黎的残魂,将散落的魂魄强行缝合!
血月裂成九块坠向大地,七十二寨的地缝中爬出青铜鼎的触须。秦九黎的魂魄在杜鹃娘子心头血中重聚,银铃菌丝开出血色杜鹃。当最后一片花瓣飘落时,万千往生蝶破茧而出,蝶翼纹路正是《焚阴录》的全文。
"这次换我护着你。"杜鹃娘子将焚心蛊渡入他魂魄,自己的身躯开始透明,"去吧..."
最大的血蝶展开三丈巨翼,所过之处青铜鼎尽数风化。傩神庙在蝶粉中坍塌,龙喉洞的谶文逐渐淡去。当血蝶群冲向归墟之眼时,所有银铃锁链同时崩断,七十二寨的地面浮现出巨大的净世符阵。
新生的婴孩在母亲怀中睁眼,瞳仁清澈如初。血色杜鹃突然褪去殷红,绽放出雪白花朵。晨光穿透血雾时,最后一只血蝶在杜鹃娘子消散处盘旋,翼尖滴落的血珠化作细雨,洗净了赶尸古道的每一寸血污。
沉棺潭深处,那半块玉佩上的苗文终于完整:"愿吾儿永不为鼎,只做赏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