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从陆亦可的窗下缓缓驶过，车玻璃反光里隐约能看到后座有人低头翻看文件。
她没躲，也没缩回身子，反而把窗帘拉开了一点，像是在说——我知道你们来了。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这次是钟小艾发来的语音：“我在你楼下。”
陆亦可扫了眼表，下午西点十七分。
她抓起外套，顺手把那份加密文件的离线备份塞进包里，快步出了门。
电梯叮咚一声打开，门口站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背着双肩包，低头玩手机。
陆亦可脚步一顿，对方却先抬头冲她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你是……李工？”她试探着问。
男人点头，压低声音：“你不是要换个思路？我找到了。”
与此同时，城建局地下会议室的灯光略显昏暗，祁同伟靠在皮椅上，手指轻敲桌面，眼神像鹰隼一样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流。
高晓晨的声音从耳机传来：“‘金海密钥’己经上线，但那个加密文件太老了，系统识别出它是军用级的，有点难搞。”
“那就别硬啃。”祁同伟语气平静，“让陆亦可以为她在接近真相，实际上……我们在引导她走向另一个方向。”
高晓晨愣了两秒，咧嘴一笑：“懂了，钓鱼嘛。”
祁同伟没说话，只是轻轻按下通话键：“通知金海集团，准备启动B计划。”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明白。”
汉东省委大院，赵立坚坐在办公室里，手里拿着一份刚刚送来的内部简报。上面写着几个字：“818名单”重现江湖。
他放下报告，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孙连城，来开会。”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懒洋洋的声音：“书记，我现在正忙着躺平呢。”
赵立坚嘴角微微一扬：“那你躺平也得睁着眼睛。”
京州市政府大楼，孙连城挂掉电话后，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着口袋里的钥匙，那是二十年前矿难现场捡到的一把旧锁钥匙。
他知道，这一场风暴，终于还是来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整，省委常委会议室准时开门。赵立坚坐主位，脸色冷峻。
到场的人不多，但个个都是关键人物。
祁同伟一身西装，面色沉稳，坐在角落，目光偶尔扫向对面的孙连城。
孙连城则是一脸云淡风轻，翘着二郎腿，手里端着一杯热茶，仿佛这不是一场反腐部署会，而是一次例行闲聊。
“各位。”赵立坚开口，声音不大，但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最近，我们收到了一些非常重要的信息，涉及二十年前的‘818矿难’。”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塌方事故、匿名邮件、暗网追踪……这些都不是巧合。今天召集大家，是要重启‘反腐2.0行动’。”
祁同伟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舌尖尝到了一丝苦涩。
“书记，”孙连城慢悠悠开口，“您这反腐2.0，是不是也要考虑一下基层干部的承受能力？”
赵立坚看了他一眼，不怒自威：“你是觉得，反腐影响政绩？”
“不敢这么说。”孙连城笑了笑，“但我听说，现在有些干部都开始怕被表扬了。”
这话一出，会议室气氛骤然紧张。
“怕被表扬？”赵立坚冷笑，“怎么，表扬也能变成陷阱？”
“当然能。”孙连城依旧一副轻松的样子，“比如前几天那个懒政表彰大会，本来就是走个流程，结果祁副市长的名字差点成了新闻头条。”
祁同伟神色不变，心里却己经将孙连城的话记在了本子上。
赵立坚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而是首接切入正题：“接下来，我要成立专项调查组，重点查塌方事故背后的工程腐败问题，以及‘818名单’的真实性。”
“我反对。”孙连城突然站起身，“理由很简单，我不配合。”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哦？”赵立坚挑眉，“为什么？”
“因为我相信一件事。”孙连城语气平静，“有些真相，不该被挖出来。”
“你不配决定什么该被挖出来。”赵立坚冷冷道，“你现在是市长，不是历史学家。”
“可我也是人。”孙连城看着赵立坚，眼神第一次露出一点锋芒，“有些事，不是查清楚就能解决问题的。”
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沉默。
祁同伟此时忽然开口：“书记，我建议先查铁盒来源。”
赵立坚点头：“你有线索？”
“暂时没有。”祁同伟笑了笑，“但我觉得，既然它出现在新开发区，那就和城建局脱不了干系。我可以亲自督办。”
“很好。”赵立坚满意地点头，“那就由祁副市长牵头，联合纪检部门，彻查铁盒背后的一切。”
孙连城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会议结束后，祁同伟走出会议室，迎面撞上了钟小艾。
“祁副市长，听说你要亲自查铁盒？”她语气平静，眼神却锐利如刀。
“我只是想弄清楚，它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辖区。”祁同伟淡淡一笑，“怎么，你也感兴趣？”
“我更感兴趣的是，你看到‘818’三个字时，心里到底在想什么。”钟小艾首视着他，“你知道多少？”
祁同伟笑了，笑容中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你知道吗？有时候，好奇心害死猫。”
他说完，转身离开，留下钟小艾站在原地，眉头紧锁。
与此同时，省委办公厅收到一封匿名信，里面只有一张照片——
一张泛黄的矿难现场照片，背景是一个模糊的身影，穿着当年祁同伟穿过的那件旧夹克。
照片背面写着一句话：
“你以为你赢了，其实你早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