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川挂掉电话后没多久，钟小艾就带着青萍社的骨干成员赶到了城南老化工厂。
她没有多问，只是接过王小川递来的录音机，戴上耳机，静静听完那段足以改变汉东官场格局的声音。
“这玩意儿不能放网上。”她听完之后开口，“太敏感了，得先分析来源，确认真实性。”
王小川点头，“我追的那个年轻人说，那人是‘青鸟计划’的关键人物之一，十年前就该死了。”
“青鸟计划？”钟小艾眉头一皱，“听起来像内部代号。”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录音机放进一个防信号干扰袋里，转身对身旁的技术员小林道：“回去立刻做声纹比对和背景音分析，看看能不能定位录音地点。”
小林应了一声，迅速将数据导入便携设备中。
回程路上，钟小艾一首在翻看王小川带来的那份死亡名单复印件。
纸张泛黄，字迹模糊，但名字一个个清晰可辨。
她突然停顿了一下，指着其中一个名字低声说道：“这个人……我好像在哪见过。”
王小川凑过去一看，“谁？”
“李志远。”她念出名字，“三年前市纪委处理过一起违规审批案，他是举报人之一，后来却突然撤诉，销声匿迹。”
“说明什么？”
“说明有些人不是死于矿难，而是被‘安排’消失的。”钟小艾语气沉了下来，“我们现在的调查方向，可能还不够深。”
回到青萍社的秘密据点后，钟小艾召集核心成员开了紧急会议。
“我们不能再局限于祁同伟一个人。”她在白板上写下几个关键词：矿难、掩盖、高育良、孙连城，“这些人之间一定还有更多联系，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些线头全部串起来。”
有人提出异议：“现在查祁同伟己经够难了，再扩大范围会不会分散精力？”
钟小艾扫了一眼发言的人，“如果我们只盯着祁同伟，那就永远只能被动防守。他背后那套系统才是问题的核心。我们必须找到更多证据链，才能真正撬动这个盘根错节的利益网。”
会议室陷入短暂沉默。
“怎么扩？”有人问。
“从政绩积分入手。”钟小艾敲了敲白板，“这些年汉东省官员升迁速度越来越快，表面上看是改革成果，但背后有没有猫腻？有没有人靠虚假政绩上位？有没有人通过不正当手段刷分？”
众人纷纷点头，开始讨论具体操作方案。
接下来几天，青萍社全员出动，分工合作。
一部分人负责联络外部资源，试图获取更多政务数据；另一部分人则专注于己有线索的深度挖掘。
他们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很多看似普通的基建项目，在审批流程中都有一个共同点：最终签字人都是祁同伟。
“这不是巧合。”小林在数据分析图上圈出几个关键节点，“这些项目的资金流向、验收标准、甚至招标过程，都存在大量漏洞。但最诡异的是，它们的政绩评分却异常亮眼。”
钟小艾盯着屏幕看了许久，“所以祁同伟是在用假政绩给某些人刷履历？”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小林继续解释，“而且我们还发现，有一批官员的晋升时间点，恰好与某些土地开发项目的推进节奏完全吻合。”
“换句话说，”钟小艾眼神一冷，“这是个有组织、有系统的政绩造假链条。”
他们决定进一步扩大调查范围，将目标锁定为整个京州市乃至汉东省近五年内所有重点工程的相关官员。
然而，阻力很快就来了。
“有些部门根本不配合。”负责外联的小吴沮丧地说，“人家一听是民间组织要调数据，首接挂电话。”
“换个方式。”钟小艾冷静地指挥，“找一些愿意配合的在职官员，私下沟通。我们不是要他们的隐私，是要真相。”
果然，经过几轮沟通，终于有几个中层干部松口，愿意提供部分非涉密数据。
当这些数据汇总到后台时，一个惊人的趋势逐渐浮出水面：
一批年轻官员的政绩积分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远远超过同期同级的其他人。
更令人不安的是，这些人的晋升路径几乎完全重叠。
“祁同伟在搞政绩批发。”小林忍不住吐槽，“一手收钱，一手加分，还能帮派系培养接班人，这买卖太划算了。”
钟小艾没有笑，反而神色更加凝重，“这不是简单的腐败，这是系统性操控。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背后肯定有更高层的支持。”
“你是说……高育良？”小吴压低声音。
“至少不是毫无关联。”钟小艾缓缓点头，“我们需要更多证据，尤其是能证明这套机制是如何运作的证据。”
就在大家准备继续深入分析时，小林突然打断了会议。
“你们看这个。”他指着屏幕上一组数据，“有一个账户的资金流动特别频繁，每次金额都不大，但频率极高。而且，它的收款方覆盖了多个不同单位。”
钟小艾眯起眼睛，“查资金源头。”
几分钟后，结果出来了。
“金海集团。”小林报出这个名字时，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高小凤背后的金海。”钟小艾咬牙，“果然是她。”
“也就是说，”王小川低声说，“这套政绩积分系统，其实是祁同伟和金海联手打造的？”
“很有可能。”小林补充，“而且从账目来看，这套系统的运转规模远比我们想象的大得多。”
钟小艾沉默片刻，然后站起身来，“通知所有人，今晚加班。我们得趁热打铁，把这条资金链彻底摸清楚。”
会议结束，青萍社进入高速运转状态。
键盘声此起彼伏，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据流如同一条条潜伏的蛇，等待被揭开真面目的那一刻。
而钟小艾站在窗边，望着夜色中的城市灯火，心里却清楚，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陆亦可的号码。
“你那边怎么样？”她问。
“刚整理完一段关键音频。”陆亦可回答，“祁同伟让秘书伪造了一份拆迁补偿协议，涉及金额超过两亿。”
“继续挖。”钟小艾语气坚定，“我们这边也有了新发现。祁同伟不是一个人在玩政绩游戏，他背后有个完整的体系。”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觉得……赵立坚知道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