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咋忘了，你和你爹都是附近出了名的炮手，想吃啥肉，进山打就行了，还用自己养啥”。那中年人也是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
“这野生的哪里比得上家养的，这以后分了家，交了工粮，剩下的都是自己的，只要肯干，这日子也是越过越红火”。张连营也是在那说着。
那中年人也是在那憧憬着以后的美好生活。嘴角不自觉的露出笑容。嘴里喃喃道“这都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好日子啊”。
等竞拍完这些，老丈人也是说道，“现在开始分地，撵到谁的名字谁来抓阄，张连营家不参与抓阄，想要东北角那几个山坡，和山脚下的石头地，大家伙有，有意见的吗？”
等老丈人说完，大家也都是诧异的看着张连营，这是咋了，这翁婿俩是咋了，闹脾气了啊，没听说啊？
紧接着老丈人又喊道：还有谁想要那块地的，只要大家伙都没意见，也可以不用抓阄”。
看来是老张人为了自己单独设定的规则啊，有关系就是不一样啊。
“我要二道岗子那块地”接着底下人便喊道。“我也想要那块地”
那人刚喊出来，紧接着就有好几个人抢，人人都不傻，都看明白了，除非像张连营那样，要个没人要的破地方，别人才会都同意，好地方都会抢。
这下都老老实实的抓阄了。
抓阄的木箱是用课桌改的，裂缝里还卡着半截粉笔头。张连营看着王寡妇的手伸进箱口，骨节粗大的手指被北风吹得皴裂，指甲缝里嵌着洗不净的泥。她展开纸条时整个人都在抖，三个孩子突然齐刷刷喊：“东岗子！是东岗子！“
人群炸开了锅。东岗子那二十亩平展展的黑土地，去年亩产足足八百斤。赵铁柱一脚踹翻条凳：“他娘的一个寡妇带仨崽子，凭啥？“后生们跟着涌上前。
老丈人抄起铁锹往地上一顿，锹头扎进夯土三寸深：“闹甚！“霎时静了，“建国，来，你们民兵在这看好了，谁他娘的敢找事，先抓起来”。
接下来，众人也是顺利多了，张连营一看也没有自己的啥事，便转身背在手，悠哉悠哉的回家了，接下的几天里，屯子里都是热闹不断，老丈人也是忙的不可开交，给每家每户丈量该分的地，最后，才来到张连营这，象征性把该分给张连营的地和那几个山坡给他，还给他写了个证明，老丈人和其他人都签了字。
分家后，老丈人也是当上了村书记，建国也是当上了村长，会计等其他人没变。
清晨的露水还挂在苞米茬上，王寡妇带着三个崽子在东岗子垒地垄沟。赵铁柱扛着铁锹晃过来，锹头“咣当“砸在界石上：“王家嫂子，你这垄沟往南多拱了二尺吧？“
王寡妇十岁的大儿子举着粪叉子：“昨儿量地时你在场，界石分明在这！“铁锹擦着孩子耳朵钉进黑土里。
赵铁柱的锹头在王寡妇大儿子耳边颤动，露水顺着锹把滴在刚翻的黑土里。老会计提着麻绳圈尺小跑过来，裤腿上还沾着昨夜的酒渍：“都消停！按分地账本重测！“
众人看着绳尺在界石上绕了三匝，王寡妇突然扯开衣襟掏出红布包——里面裹着分地时按的手印纸：“白纸黑字写着东至老榆树！“树干上两道刀痕还在，离铁柱说的界差着整五步。
这下赵铁柱也是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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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连营蹲在东北坡敲石头，这是他要的十亩“兔子不拉屎“地。老丈人背着手过来：“你小子非要这块破地，就为躲清净？”
张连营也是嘿嘿一笑，放下手中的铁镐。刚刚张连营还在那里敲石头。
“爹，我也不会种地啊，打算在这种点药材，怎么着也比种地强啊”。
老丈人心想也是，但嘴上却不饶人，冷哼了一声。转身去找老爹聊天去了。张连营也是把铁铁镐往肩上一扛，也跟着回家了。
等到张连营回到家，老爹和老丈人己经在炕上聊了起来，两人看见张连营回来了，也是让他上炕。
“连营啊，你要了那块破地方，全是石头，种药材他也不长啊”。老丈人还想再劝一劝。
“没事，爹，到时候找几个人，帮忙把那石头都给挖出来，在收拾一番就行”。
老丈人看着张连营下定决心要那块地，也没再说什么，他亲爹都不着急，想到这也是瞥了一眼张老爹。也是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老丈人和老爹在炕上喝的迷迷糊糊的，在炕上睡了一觉，天快黑了才晃晃悠悠的回去。
老槐树的影子溶在墨里时，屯子就睡死了。煤油灯芯爆了个灯花。
屯西头赵铁柱家的驴突然在圈里刨地，蹄铁撞青石的脆响刚蹦出来，就被黑暗囫囵吞了。井台边的辘轳轴吱呀转了半圈，像是被什么卡住喉咙。
老拐头蹲在苞米地头抽烟袋时，土狗黑子突然炸了毛。月亮被云吃了半边，风卷着碎秸秆在垄沟里打旋。远处老榆树的黑影晃了晃，树冠里传出咔嚓咔嚓的动静。
“又他娘是野猪糟践庄稼...“老拐头往鞋底磕了磕烟灰，正要起身，黑子却夹着尾巴往他裤裆底下钻。夜风送来股腥臊气，混着烂树皮和生肉的味道。老榆树上的动静停了，整片苞米地忽然静得能听见露水砸在叶片上的响。
手中的油灯就在这时灭了。
老拐头手僵在半空。那盏祖传的铜灯他擦了三十年，灯芯从没断过。油碗里的火苗不是被风吹灭的，倒像被什么东西生生掐灭了。黑暗从西面八方涌进来，堵得他心口发闷。
“汪！汪汪！“黑子的叫声带着哭腔。老拐头摸到背上的老猎枪，枪管上结的霜冻得他虎口发麻。苞米地里突然哗啦作响，不是风吹的动静——有东西在撞到苞米的声音，由远到近，慢悠悠地声音传来。
老拐头往枪膛塞火药的手首抖。去年冬天套狐狸伤了腿，开春后他就再没摸过枪。苞米地的声停了，变成湿漉漉的喘息，热气透过苞米杆子缝喷在他后脖颈上。老猎户突然想起三十年前爹被熊瞎子开膛时说的话：“那畜生喘气跟拉风箱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