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纱,笼罩着沧溟山脉。谭芯辰站在山门前,仰望着蜿蜒入云的三万六千级青玉台阶。每一阶都泛着幽冷的光, 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古老的剑痕。据说这些痕迹是开派祖师沧溟子以指为剑所留,千年不灭。
"这就是问心阶..."谭芯辰低声呢喃,手指无意识地着袖中的断剑碎片。那碎片来自葬剑渊,此刻正隐隐发烫,仿佛在回应台阶上的剑气。
山脚下己经聚集了数百名试炼者,大多衣着华贵,腰间佩玉叮当作响。谭芯辰粗布麻衣的打扮在其中格外扎眼,不时有人投来轻蔑的目光。
"咚——"
山巅传来晨钟声,悠远空灵。台阶上的薄霜突然泛起青光,如同活物般流动起来。问心试,开始了。
谭芯辰深吸一口气,抬脚踏上第一级台阶。
"嗤——"
靴底接触玉阶的瞬间,一股锋锐之气如毒蛇般钻入经脉。谭芯辰闷哼一声,膝盖不受控制地弯曲,嘴角溢出一丝鲜血。那剑气入体后化作万千细针,在灵根深处肆意游走,仿佛要将他从内到外剖开。
"哈哈,寒门贱种也配修仙?"身后传来刺耳的笑声。
一名锦衣少年摇着折扇越过谭芯辰,腰间玉佩上刻着醒目的"南宫"二字。他脚踏过的台阶泛起柔和白光,与谭芯辰遭遇的凛冽剑气截然不同。
谭芯辰咬紧牙关,没有理会嘲讽。他握紧袖中的断剑碎片,那灼热感似乎能稍稍缓解体内肆虐的剑气。一步,又一步,他缓慢而坚定地向上攀登。
三百阶时,谭芯辰的麻布鞋己经被血浸透。每一步都在青玉台阶上留下鲜红的脚印。诡异的是,那些血迹并未滑落,而是被青玉缓缓吸收。每吸收一滴血,台阶表面的剑痕就鲜活一分,最后竟如活蛇般扭动起来!
"这是..."谭芯辰惊愕地看着脚下异象。
山腰凉亭中,监考的韩肃长老猛然站起,手中罗盘疯狂旋转。他死死盯着罗盘指向的卦象,声音发颤:"残虹贯日...这怎么可能?"
问心阶上,谭芯辰体内的剑气突然与葬剑渊所得感悟产生奇妙共鸣。残缺的太虚剑典心法自动运转起来,他无意识地并指成剑,划出一道歪斜的弧线——
"铮!"
三百阶处一道深埋的剑痕突然破玉而出!那痕迹形如新月,边缘却带着锯齿状的焦黑,正是太虚剑典起手式"叩天式"的残缺版本。
"噗!"谭芯辰七窍喷血,但眼中精光更盛。他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那断剑碎片在袖中剧烈震颤,几乎要破袖而出。
"这小子有古怪!"台阶上方,南宫家的锦衣少年回头看见这一幕,脸色骤变,"他怎么能引动原始剑痕?"
谭芯辰充耳不闻,他的意识仿佛被拉入一个奇异的空间。眼前浮现出无数持剑人影,每一道都在演练着不同的剑式,却又支离破碎,难以捉摸。
"太虚剑典..."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千年等待,终见传人..."
现实中的谭芯辰脚步不停,尽管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他的血不断渗入台阶,越来越多的剑痕开始苏醒,青玉台阶渐渐染上一层血色。
正午时分,当谭芯辰踉跄登顶时,最后一阶上烙下了他血手印,深达三寸。守在山门处的弟子们鸦雀无声,他们从未见过有人能引动问心阶原始剑意。
"你..."韩肃长老面色复杂地走上前,刚要开口,山门悬挂的青铜古钟突然自鸣。
"当——"
钟声悠长,夹杂着细碎的破裂声。众人抬头,只见钟内掉出半片青铜简,正落在谭芯辰脚边。简上刻着两行古朴文字:
九幽血劫起,素纱裹天婴
剑典承道统,医魄镇(后半截残缺)
韩肃脸色骤变,袖中飞出一道缚灵索就要卷走铜简。却不料谭芯辰怀中的剑灵碎片突然跃出,与铜简相撞迸发火星——
"轰!"
爆炸的气浪将周围弟子掀翻在地。铜简上的文字竟投影到云海上,化作一幅骇人画面:无数青铜婴儿从地缝爬出,啃食着修士们的本命法宝!那景象持续了三息才散去,留下满山死寂。
"魔劫预言..."韩肃喃喃道,看向谭芯辰的眼神变得深不可测。
入夜后,沧溟剑宗最高处的"星择殿"内灯火通明。七位峰主与掌门齐聚一堂,中央悬浮着那半片青铜简。
"太虚剑典现世,必须掌控在此子手中。"首座上的紫袍老者凌霄子轻抚长须,"韩师弟,由你亲自教导他。"
南宫家主拍案而起:"掌门师兄!此子来历不明!那铜简分明是..."
"魔道伪作罢了。"凌霄子袖中飞出一盏青灯,火光里浮现谭芯辰在凡间为救妹妹独闯匪寨的画面,"此子道心纯粹,正是我剑宗所需。"
争论持续到深夜。无人察觉,殿角阴影中站着一名药王谷的密探。他手中的玉简正记录着一切,玉简末端刻着唐垚垚匆忙留下的记号——两朵并蒂莲纹。
次日清晨,谭芯辰被带到"星谱壁"前选择师承。九丈高的玉壁上,北斗九星的图案由各色剑气凝聚而成,代表剑宗九脉传承。
"那是..."谭芯辰注意到代表"孤鸿一脉"的隐星"弼"位置黯淡无光,几乎与玉壁融为一体。
韩肃冷笑:"选这一脉,你只能学残谱。开派至今,练成者不过三人,最后一位是三百年前的青冥子。"
谭芯辰的指尖在其他星位间徘徊,突然,袖中剑灵碎片灼烧手腕,剧痛中他眼前浮现奇异景象——
冰窟里,一名素衣少女跪在药王谷禁地,背上鞭痕累累。她面前石碑刻着半句丹诀,那纹路竟与星谱壁背面的残纹完美互补!少女抬头,露出一张与铜简预言中"素纱裹天婴"描述极为相似的面容。
"唐...垚垚?"谭芯辰不知为何知道她的名字。
景象消散,他猛然按向那颗隐星:"我选孤鸿一脉。"
"哗啦!"整面星谱壁突然翻转,露出背面密密麻麻的小字。最上方赫然是:
太虚总纲补遗
残虹式后接叩天三变
韩肃面色大变,这星谱壁背面竟藏着失传己久的太虚剑典补遗!更令他震惊的是,谭芯辰身上突然迸发出一道剑气,与壁上文字交相辉映。
"原来如此..."谭芯辰轻抚壁上文字,眼中闪过明悟,"葬剑渊中的断剑,是孤鸿一脉最后一位传人的佩剑..."
与此同时,药王谷禁地内,唐垚垚猛然抬头,她面前的石碑突然亮起,浮现出与星谱壁背面相同的纹路。
"剑典出世了..."她喃喃自语,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九幽血劫...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