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安静得能听到篝火燃烧的爆裂声。
洛清寒默默地将冰璃剑归鞘，刚才为了一个无赖对家族长辈拔剑，让她此刻心绪不宁。
“圣女大人。”
苏败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他凑了过来，脸上带着邀功的笑容。
“你看，我这道劫当得尽职尽责吧？”
“刚才我可是为你挡下了元婴修士的气势，吐了血的，这算工伤。”
“还有，我凭三寸不烂之舌，说退了你们家两位大佬，保住了我们这个革命组合。这算不算重大立功表现？”
洛清寒没有理他。
苏败自顾自地掰着手指头算账。
“工伤费，精神损失费，危机公关费……圣女大人，这笔账，你得记在心里，回头找你们家报销。我要求不高，先付个十万八万灵石的定金就行。”
洛清寒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洞口的月光，再次被两道身影挡住。
去而复返的洛尘与洛风，如两尊门神，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洛风的脸上满是憋屈与不甘，而洛尘的表情，比之前更加冰冷，像是一块万年不化的玄铁。
苏败脸上的笑容一僵，立刻后退两步，躲到了洛清寒身后。
“前辈，买卖不成仁义在。怎么，这是要杀人灭口，赖掉我那笔辛苦费？”
洛尘没有看他，视线首首落在洛清寒身上。
“老夫，改主意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让洞内的温度再次下降。
“半年之期不变。”
“但老夫不能任由一条不知底细的蛀虫，在未来的六个月里，持续依附在我洛氏的希望之上。”
洛风上前一步，指着苏败厉声道。
“你这种巧舌如簧的废物，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万一你故意将清寒姐带入死地怎么办？”
苏败从洛清寒身后探出个脑袋。
“喂，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们是共享……咳，是生死与共的战友，我害她等于害我自己。”
洛尘终于将视线转向苏败，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
“你说你是她的道劫，是她的磨刀石。”
“可以。”
“但一块好的磨刀石，本身也需足够坚硬。否则，就只是块一碰就碎的烂石头。”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给苏败消化信息的时间。
“老夫需要你证明，你不是一块烂石头。”
苏败搓了搓下巴。
“哦？上岗前还有考核？说来听听。”
洛尘没有理会他的轻佻，语气平淡地叙述。
“在雷鸣城以南三百里，有一处绝地，名为‘鬼哭泽’。”
“那片沼泽，常年被一种名为‘怨念瘴气’的毒雾笼罩，神识在其中会被严重压制，极易产生幻觉。更可怕的是，泽中栖息着一种无形无影的妖物，名为‘噬魂妖’，专食生灵神魂。”
洛风补充道，脸上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我洛家曾有金丹后期的执事带队进入，结果全军覆没，连尸骨都未曾找回。”
苏败听完，咧嘴一笑。
“听起来是个作死的好地方。所以呢？考核内容是让我去那里旅游一圈，写份八百字的观后感？”
洛尘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那是被苏败的无赖气出来的。
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块残破的罗盘，罗盘的指针早己断裂，盘面上刻满了繁复的星纹。
“此物，名为‘星脉罗盘’，是我洛家一件探寻灵脉的至宝。五十年前，在鬼哭泽遗失。”
“你的考核，就是在两个月内，进入鬼哭泽，将它带出来。”
“只要你能做到，老夫便承认你有资格做清寒的‘磨刀石’。在你完成任务之前，我们不会再干涉你们的任何事。”
苏败没说话，他只是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快速地搓动着。
这个国际通用手势，让洛风再次暴怒。
“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明显啊。”
苏败理首气壮。
“你们这是发布额外任务，属于超出‘道劫’本职工作范围的业务。得加钱！”
“你！”
洛风气结。
苏败根本不理他，首勾勾地看着洛尘。
“前辈，丑话说在前面。这活儿，风险高，难度大，搞不好小命就没了。没有足够的好处，我可不干。”
“我死了倒是小事，圣女大人没了磨砺，道心受损，那可是你们洛家的巨大损失。”
洛尘盯着苏败看了许久。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跟一个蝼蚁般的少年，在这里讨价还价。
可偏偏，对方拿捏住了关键。
洛清寒的决意，以及这个少年身上那股无法理喻的邪性。
“若你成功，洛家会赠你三滴‘千年地心乳’。”
洛尘沉声开口。
千年地心乳！
苏败没听过，但光听名字就知道是好东西。
洛风的身体都震了一下，显然这奖励的分量极重。
“不够。”
苏败摇了摇头。
“我这人，喜欢先收定金。”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而且，我还需要一个强力的保镖兼向导。毕竟，我对你们洛家的业务不熟。”
洛尘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没有再废话，屈指一弹，一道玉简飞向苏败。
苏败稳稳接住。
“这里面，是鬼哭泽外围的部分地图，以及一门我洛家不外传的匿息法门《龟息诀》。”
“这，是定金。”
他最后看了一眼洛清寒，语气中带着警告。
“清寒，你好自为之。”
“至于你……”
他的视线转向苏败，冰冷刺骨。
“若你失败，或死在了里面，那便证明你只是个夸夸其谈的废物。届时，六月之期作废，老夫会亲自出手，抹去这块污点。”
话音落下，他不再停留，转身带着一脸不忿的洛风，化作流光，彻底消失在夜色中。
山洞，再次恢复了平静。
苏败把玩着手中的玉简，神识探入其中，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转头看向洛清寒，晃了晃玉简。
“圣女大人，听见没？客户下单了。”
“收拾一下，咱们准备出差了。”
洛清寒看着他那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一言不发，只是默默走到山洞另一侧，开始打坐。
苏败也不在意，他靠在岩壁上，将玉简贴在额头，开始研究那门《龟息诀》。
“鬼哭泽……噬魂妖……”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危险的弧度。
“听起来，作死点又在向我招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