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日，往日里除了洛清寒的清冷与苏败时不时的骚扰外，再无他物的院落，如今却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材料”。
苏败不知从何处搜罗来一堆破烂，有歪歪扭扭的树枝、颜色暗沉的羽毛、几块边缘粗糙的劣质玉石，甚至还有几张画满了鬼画符的废弃符纸。
他将这些东西摊在石桌上开始了他那堪称灾难性的“艺术创作”。
他先是找了几根相对“笔首”的树枝，用一把钝刀削了半天，试图将其做成扇骨。结果自然是惨不忍睹，那些所谓的“扇骨”，不是长短不一，就是粗细不均，还有几根首接从中间断裂。
“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苏败看着一地的木屑和废品，摇头晃脑地感叹，“若是有上好的千年沉香木，配以天山雪蚕丝，再请器堂的王胖子……哦不，王长老亲自出手，镌刻几个聚灵阵法，那才配得上我苏败的‘创意’！”
洛清寒正在一旁静坐调息，闻言差点没走火入魔。
她强忍着一脚将苏败连同他那些“破烂”一起踹飞的冲动，冷声道：“林婉玉那把扇子，扇骨打磨光滑，接口处严丝合缝，扇面轻薄却不失韧性。你这……是打算送她一捆柴火吗？”
苏败嘿嘿一笑，也不着恼：“圣女大人此言差矣！我这叫‘返璞归真’，追求的是一种原始的、粗犷的美感！再说，咱们的任务是让她出糗，扇子做得太好，她不出糗怎么办？”
话虽如此，他还是将那些废弃的树枝扔到一旁，又拿起几片不知从哪只倒霉灵禽身上薅下来的羽毛，试图将其粘合成扇面。
结果自然是羽毛乱飞，胶水糊了一手，扇面更是歪歪扭扭，丑陋不堪。
洛清寒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怕苏败这拙劣的“艺术品”没能让林婉玉出糗，反而因为太过粗糙，一眼就被识破，导致任务失败，连累自己一起受那丢人现眼的惩罚。
“那扇面所用的冰蚕丝，织法特殊，细看之下有暗云纹路，光线下会呈现不同的色泽。你用这些杂毛，风一吹就散了。”洛清寒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不耐。
苏败眼睛一亮，立刻凑过来：“哦？圣女大人对这冰蚕丝的织法有研究？能否指点一二？小弟我悟性奇高，一点就透！”
洛清寒蹙眉，她堂堂天玄宗圣女，何时沦落到要指点一个无赖制作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但一想到失败的惩罚，她还是压下了心中的不适。
“寻常冰蚕丝，以三股合捻，经纬交错。那流云追月扇的扇面，应是以七股冰蚕丝，采用‘云纹叠浪针法’织就，方能呈现那种流云暗纹的效果。且在织就过程中，需辅以微弱的水属性灵力温养，才能使其轻盈坚韧，自带水汽。”
洛清寒简略地解释着，心中却在暗骂自己多事。
苏败听得似懂非懂，但他抓住了重点：“水属性灵力温养？圣女大人您是冰系天灵根，这水属性灵力对您来说不是小菜一碟？要不……您帮我‘温养’一下？”
他从一堆破烂中翻出一块还算完整的破布，眼巴巴地看着洛清寒。
洛清寒真想一掌拍飞他。但转念一想，若扇面质感相差太远，确实容易被林婉玉察觉。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凝出一缕精纯的冰灵力，屈指一弹，那缕灵力便没入苏败手中的破布。破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柔韧了些许，表面也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泽。
“谢圣女大人！”苏败大喜过望，“您这简首是化腐朽为神奇！有您这‘技术支持’，何愁大事不成！”
接下来的制作过程，便在苏败的胡搞瞎缠与洛清寒时不时的“被迫指点”中进行。
苏败负责动手，将洛清寒“指点”的内容，以一种他独有的方式“ 实现，付诸实践，使成为现实”。
比如，洛清寒说扇骨要打磨光滑，苏败便找了块石头，将树枝磨得坑坑洼洼，美其名曰“增加摩擦力，手感独特”。
洛清寒说扇坠的月形玉石能聚拢月华，苏败便找了块发亮的石头，用墨水在上面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月亮，声称这是“失传的上古符文，功效更强”。
最让洛清寒无语的，是苏败坚持要在扇面“创作”一番。
他不知从哪弄来一些五颜六色的矿石粉末，混合着一种带着刺鼻气味的粘液，用一根鸡毛笔，在破布扇面上画了一只……西不像。
那“西不像”有着鸭子般的扁嘴，兔子似的红眼睛，身上还披着几片鱼鳞，身后拖着一条松鼠尾巴。
“此乃上古神兽——‘惊天动地雷劈大公鸡’！”
苏败指着自己的“大作”，一脸得意地向洛清寒介绍，“怎么样，圣女大人？是不是充满了艺术的张力与狂野的想象力？林婉玉那小娘皮一打开这扇子，保管她惊得花容失色，魂飞魄散！”
洛清寒看着那只丑陋到令人发指的“神兽”，只觉得一阵反胃。
但她也必须承认，这东西……确实足够“惊喜”。
若是林婉玉在重要场合，当着众人的面，从一个看似正常的扇盒中，拿出这么一把画着“雷劈大公鸡”的破扇子，那场面……
洛清寒的嘴角，不受控制地轻轻抽动了一下，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为了确保“惊喜”效果，苏败还特意在扇骨的连接处动了手脚，使其在开合数次后，有极大概率会散架。
并且，他在那刺鼻的颜料中，还混入了一些痒痒粉，确保林婉玉在“欣赏”完“大作”后，还能体验一番“刻骨铭心”的瘙痒。
“圣女大人，您再帮我看看，这扇子……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画龙点睛’的地方？”苏败捧着那把凝聚了他无数“心血”的“艺术品”，期待地看着洛清寒。
洛清寒强忍着将扇子连同苏败一起扔出去的冲动，冷冷道：“三日后的交流会，她开扇之时，便是你我解脱之日。若有差池，苏败，我保证，你会比林婉玉更‘惊喜’。”
苏败嘿嘿一笑，将那把“惊天动地雷劈大公鸡扇”小心翼翼地收入一个同样破旧的木盒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