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恶人谷”(再就业模范村)盘桓了数日,独孤狗蛋体验了一把淳朴的“恶人”生活。
他帮着王大厨参谋了几道《天下食珍》上的家常菜(复杂的大菜材料不够),教“铁臂螳螂”李老西识了几个字,还听“气象真人”张三预测了好几天的晴雨,日子倒也过得颇为滋润。
不过,狗蛋心中那颗想当大侠,拥有一把神兵利器的梦想,始终没有熄灭。
他听说,江南有个试剑山庄,庄主欧冶子孙是当世著名的铸剑大师,每隔数年便会开炉铸造一批神兵利器,并邀请江湖同道品鉴。
若是有缘,还能从庄主手中求得一柄宝剑。
“神兵利器!”狗蛋的眼睛又开始放光了。
他寻思着,自己武功不行,若是能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傍身,那战斗力岂不是能瞬间提升好几个档次?到时候,再配上他那套“菜刀神功”,说不定真能闯出点名堂。
于是,他辞别了热情挽留他的“恶人谷”老乡们(王大厨还特地给他烙了几个大饼当干粮),一路向南,首奔江南试剑山庄。
试剑山庄建在一座火山……旁边的山清水秀之地,庄内亭台楼阁,布置雅致,与寻常武林门派的粗犷风格截然不同,反而更像是个文人雅士的隐居之所。
狗蛋来到庄前,报上名号(虽然没人认识),言明是来瞻仰神兵,求见庄主的。
守门弟子倒也客气,将他引入庄内,安排在偏厅等候。
不多时,一位须发皆白,但精神矍铄,眼神锐利如鹰的老者,在几名弟子的簇拥下走了进来。此人便是试剑山庄庄主,当代铸剑宗师——欧冶青锋。
欧冶青锋打量了狗蛋一番,见他虽然衣着普通,但眼神中带着一股对剑的渴望和……一丝丝对美食的执着(可能是错觉),微微点了点头。
“听闻小兄弟远道而来,是为求剑?”欧冶青锋开门见山地问道,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狗蛋连忙躬身行礼:“晚辈独孤狗蛋,久仰庄主大名和试剑山庄的神兵利器,特来……特来碰碰运气,看能否求得一柄宝剑,日后行侠仗义,匡扶正道……顺便切菜也能快一些。”(最后一句是小声嘀咕的)
欧冶青锋何等耳力,自然听到了他最后那句嘀咕,嘴角不由得微微抽搐了一下。他铸剑一生,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求宝剑是为了……切菜。
不过,他看狗蛋样子也不像是在开玩笑,便忍着笑意,说道:“本庄今日正好有一批新铸的宝剑出炉,小兄弟若是有缘,不妨一试。”
说罢,他命弟子取来几柄刚刚铸好的宝剑。
那些宝剑果然不凡,剑身寒光闪闪,锋锐逼人,剑鞘也制作精美,镶金嵌玉,一看就价值不菲。
狗蛋看得是眼花缭乱,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主要是想到了用这些剑来片烤鸭一定很爽)。
“此乃‘追风’,削铁如泥,迅捷无比。”
“此乃‘断水’,韧性极佳,可弯转自如。”
“此乃‘紫电’,剑出如电,带有雷霆之威。”
欧冶青锋一一介绍着。
狗蛋每一把都拿起来掂量了一下,只觉得入手沉甸,寒气森森,果然是好剑!
但他总觉得,这些剑虽然好,却好像跟他没什么“缘分”。
就在这时,一个弟子捧着一个长条形的锦盒走了进来,对欧冶青锋说道:
“师父,您前些日子偶得灵感,闭关七七西十九日,耗尽心血铸成的那柄‘天下无双’,也一并出炉了。”
“哦?‘天下无双’也好了?”欧冶青锋眼中精光一闪,显得颇为激动。
他亲自接过锦盒,小心翼翼地将其打开。
只见锦盒之中,静静地躺着一柄造型古朴,通体乌黑,毫不起眼的铁剑。那剑既无寒光,也无纹饰,剑鞘更是用最普通的鲨鱼皮包裹,看起来就像一块烧火棍。
在场众人见了,都有些失望。本以为能见到什么惊世骇俗的神兵,没想到却是这么个“丑小鸭”。
欧冶青锋却如获至宝,眼神中充满了自豪与狂热:
“诸位莫要小看了这柄‘天下无双’!此剑乃老夫毕生心血所铸,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内藏乾坤!它能……它能……”
他似乎想说出这剑的种种神妙之处,但又觉得语言难以形容,急得抓耳挠腮。
狗蛋看着那柄乌漆嘛黑的铁剑,却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他觉得,这柄剑……好像在呼唤他!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说道:
“庄主,晚辈……晚辈可以看看这柄‘天下无双’吗?”
欧冶青锋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好!有眼光!看来你与此剑有缘!拿去试试!”
他将那柄“天下无双”递给了狗蛋。
狗蛋双手接过那柄剑,入手只觉得微微一沉,一股难以言喻的厚重感从剑柄传来。他轻轻抚摸着那粗糙的鲨鱼皮剑鞘,心中涌起一股豪情壮志。
他觉得,这才是真正属于他的剑!有了它,什么“菜刀神功”都可以升级为“宝剑神功”了!
“好剑!果然是好剑!”狗蛋赞叹道,迫不及待地想要拔剑出鞘,一睹其锋芒。
他深吸一口气,右手紧握剑柄,左手按住剑鞘,猛地一用力——
“噌——”
一声清脆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只见剑身……只拔出了一半!
然后……“咔嚓”一声脆响!
那柄被欧冶青锋吹得神乎其神的“天下无双”,那坚固无比的鲨鱼皮剑鞘……竟然从中间断成了两截!
狗蛋手里握着半截剑鞘和剑柄,另一半剑鞘还套在乌黑的剑身上,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欧冶青锋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他看着那断成两截的剑鞘,又看了看一脸无辜的狗蛋,眼角剧烈地抽搐起来。
“这……这不可能!”欧冶青锋失声叫道,
“老夫这剑鞘乃是用千年鲨鱼皮,辅以百炼精钢加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断了?!”
狗蛋也傻眼了。他……他只是想拔个剑而己,没用多大力气啊!
难道……是这剑太久没出鞘,跟剑鞘“黏”在一起了?
还是说……他独孤狗蛋天生神力,己经到了“摘叶飞花皆可伤人,拔剑断鞘易如反掌”的境界?
他显然想多了。
欧冶青锋抢过狗蛋手中的断剑,仔细查看了一番,脸色越来越黑。
他发现,这剑鞘断裂之处,并非外力所致,而是……而是内部的鲨鱼皮,因为年代太过久远(其实是他从某个古墓里淘来的旧货),己经腐朽不堪,外面那层百炼精钢也只是个样子货,根本不顶用!
也就是说,这柄被他寄予厚望,耗费心血(主要是吹牛的力气)的“天下无双”,其剑鞘……是个豆腐渣工程!
名剑出鞘……先断鞘!
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给拔断的!
欧冶青锋只觉得老脸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一世英名,今天算是彻底毁了!
狗蛋看着欧冶青锋那张由红转黑,由黑转青的脸,有些不知所措。
他弱弱地问道:“庄主……这剑……还要吗?要不……我赔?”
——他身上那点盘缠,估计连个剑穗都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