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义赌坊”那场血腥的夜战,虽然让玄甲卫再次付出了两死五伤的惨痛代价,但也并非一无所获。
从那名被“霹雳子”震晕并最终未能逃脱的火焰面具人身上,搜出的不仅仅是一枚与之前在静默寺缴获的款式几乎一模一样的、刻有奇特火焰纹章的赤铜令牌,更有一小块被他贴身珍藏的、用某种不知名兽皮硝制而成的残破地图。
这块兽皮地图,虽然只有巴掌大小,边缘也多有破损,但上面用一种暗红色的、似乎是血液混合了某种特殊矿物颜料绘制的线条和符号,却依旧清晰可辨。
夏炎在得到这份地图的第一时间,便连夜召集了他最为信任的几位核心智囊——户部左侍郎苏明哲、玄甲卫指挥使赵德、神羽天军都统制萧腾,以及几位从翰林院中挑选出来的、平日里就对舆图堪舆、以及北方各族语言文字颇有研究的宿儒学士,和两名从边军之中抽调回京的、经验丰富的“北地通”(专门负责搜集和分析北境情报的老斥候),共同在养心殿的灯火之下,对这份神秘的地图进行解读和研判。
气氛凝重而肃杀。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块摊开在御案之上的、散发着淡淡血腥味和一股奇异膻味的兽皮地图之上。
那枚火焰纹章令牌,则被夏炎放在地图的一旁,其上那狰狞的火焰图案,在烛光的映照下,仿佛在无声地跳动,散发着一股令人不安的邪异气息。
“诸位爱卿请看,”夏炎指着地图上那些弯弯曲曲的线条和奇特的符号,沉声道,
“这枚火焰纹章令牌,与之前在静默寺缴获的那枚,几乎一般无二。再结合此人(指被俘的火焰面具人)与那些‘骨面执事’一同出现,以及其与北戎武士相似的服饰和刀法,几乎可以断定,他们便是‘无面楼’之中,负责与北戎‘黑狼王’部落首接联系的所谓‘圣火使者’!”
“而这份地图……”夏炎的语气变得更加凝重,
“朕怀疑,它便指向了‘无面楼’或‘圣火使者’在北方边境的一处重要据点,甚至……可能是他们与北戎‘黑狼王’部落进行秘密会晤和策划阴谋的关键地点!”
翰林院的那几位老学士,早己戴上了特制的水晶放大镜(夏炎根据前世记忆,让工匠尝试制作的),仔细地辨认着地图上的每一个细节。
其中一位对北戎文字颇有研究的白发学士,突然“咦”了一声,指着地图上某个用极其细小的北戎古文字标注的地点,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地说道:
“陛下,此处……此处标注的,似乎是……‘赤……赤岩……之口’?”
“赤岩之口?”夏炎眉头微蹙。
一旁的“北地通”老斥候闻言,连忙上前一步,凑到地图前仔细看了看,随即脸色微微一变,沉声道:
“陛下,若老奴没有记错,这‘赤岩之口’,乃是北戎人对位于我大夏云州与朔州交界处、一道名为‘炽烬山口’的险峻峡谷隘口的称呼!”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回忆与忌惮,继续说道:
“那炽烬山口,地势极为险要,两侧皆是高达数百丈的赤色石壁,因其岩石中富含某种特殊的硫磺矿物,常年经受风吹日晒,颜色赤红如火,仿佛被天火焚烧过一般,故而得名‘炽烬’。山口狭窄曲折,最窄处仅容一车通过,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前朝之时,此处曾是连接中原与北戎草原的一条秘密商道和军事要道,据传当年太祖高皇帝也曾率奇兵由此道突袭北戎,取得过大捷。然自大夏立国之后,因山体多次滑坡,道路阻塞,再加上朝廷将边防重心移至他处,此地便渐渐荒废,如今己是人迹罕至,毒虫猛兽出没,更有传闻说那里‘山火不绝,妖邪作祟’,寻常百姓根本不敢靠近。”
“炽烬山口……”夏炎喃喃自语,眼中精光一闪。
这个地名,以及其险要的地理位置和荒废的历史背景,都让他立刻将其与“无面楼”的隐秘行事风格联系了起来。
就在此时,苏明哲忽然指着地图上,“炽烬山口”内部一个被标记出来的、类似洞穴或山谷的区域,沉声道:
“陛下请看!此处,用朱砂画了一个小小的火焰标记,与那火焰纹章令牌上的图案,有几分相似!而且,标记的旁边,还用北戎古文字,写着一行小字!”
那名白发学士连忙凑上前去,仔细辨认了半晌,才一字一顿地念道:
“月……圆……之……夜……圣……火……降……临……黑……狼……啸……天……”
“月圆之夜,圣火降临,黑狼啸天!”
夏炎将这十二个字在口中反复咀嚼,眼神变得愈发锐利!
“月圆之夜,莫非是指下一个月圆之日?那便是……七日之后!”
“圣火降临,黑狼啸天……这分明是在暗示,‘圣火使者’与北戎‘黑狼王’部落,将在那一日,于炽烬山口进行某种重要的秘密会晤,甚至……是发动某种针对我大夏的阴谋!”
结合之前从北戎密谍口中得到的情报,以及“黑狼王”部落在边境的种种异动,一个清晰而又令人心惊的推断,在夏炎和苏明哲等人的脑海中,渐渐成型——
这个“炽烬山口”,极有可能便是“无面楼”与北戎“黑狼王”部落进行秘密交易、交换情报、甚至共同策划入侵大夏的秘密据点!
而七日之后的月圆之夜,便是他们下一次重要行动的关键时间节点!
“好一个‘无面楼’!好一个‘黑狼王’!”
夏炎猛地一拍御案,眼中杀机凛然,
“他们真当朕的大夏,是他们可以随意进出的后花园吗?!”
他深知,此事若不能及时阻止,一旦让“无面楼”与北戎的阴谋得逞,那对于刚刚经历过内乱、元气尚未完全恢复的大夏王朝而言,无疑将是一场灭顶之灾!
“传朕旨意!”夏炎霍然起身,目光扫过殿内众人,声音冰冷而决绝,
“即刻封锁所有关于炽烬山口和北戎密图的消息,任何人不得泄露半个字!”
“赵德!萧腾!”
“臣(末将)在!”
“朕要你们,立刻从玄甲卫和神羽天军之中,挑选最精锐的勇士,做好一切战斗准备!
七日之后,朕要……亲临北境,将这些胆敢觊觎我大夏江山的豺狼虎豹,一网打尽!
朕要让那炽烬山口,真正成为埋葬他们的……死亡之地!”
一场针对北方边境的、更为凶险和激烈的暗战,己然箭在弦上!
整个养心殿内,都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烽烟欲起的肃杀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