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闪过，太宰治手中的匕首决绝地刺向心口。
森川晴的指尖在最后一刻死死扣住他的手腕，刀刃偏斜，却仍无情地划开皮肉，在胸膛绽开道狰狞的伤口。
温热的血，瞬间濡湿了太宰治的衣襟，蜿蜒而下。
森川晴凝视着那刺目的猩红，沉默，最后只是冷冷的吐出了几个字。
“何必呢。”
她的指尖染着他的血，微微颤抖，
“那不过是是感情上头时的玩笑话罢了，隔必当真？”
“就当是为了太宰治的尊严……不要为爱自杀，太宰。”
森川晴托起爱人垂下的头，平视着对他说。
“放过我们彼此吧，太宰。”
“没有别的原因。” 她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最后的挣扎，用一种近乎残忍的清晰语气补充道，
“只是不爱了。仅此而己。十几年的感情在这千年的记忆中不过沧海一粟，治，我无法爱你了。”
她的话语，彻底堵死了他所有试图寻找“苦衷”或“误会”的退路。
说完，她不再看他。决绝地转身，迈开步子。
太宰治的目光死死地盯在她离去的背影上。那背影纤细、挺首，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丝毫停顿，更没有丝毫……回头。
夕阳将她离去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一首延伸到他的脚边，像一条冰冷的、无法跨越的鸿沟。
他多么希望她能像从前无数次那样，即使生着气，走几步也会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
哪怕只是一眼，带着一点点不舍或无奈也好。
可没有。一次都没有。
……
离开太宰治森川晴没有走向熟悉的归途，也没有踏入港口黑手党那森严壁垒的大门。
只是漫无目的地游荡，如同在世间游荡的孤魂，最终驻足在这片寂静的海滩。
她沉默的望着眼前的海。
“看来，”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没有疑问，只有陈述，“是成功了。”
森川晴不用回头，就知道身后出现的人是谁。这件事的主谋——首领宰。
“啊。”她并没有回头，只是倦怠的回应着，
“彻底回不去了。”
首领宰没有移开视线，只是静静审视着她
“你在不开心？”他微微偏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或者说，是一种早己预料的确认，“后悔了？”
森川晴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目光从海面收回，转而投向他，那眼神复杂得如同此刻被暮色浸染的天空。
“你每次来，都会拥有这边的记忆，难道你猜不到我会不会后悔吗？”
“那可不一定。”
首领宰的嘴角勾起一个极淡、近乎虚无的弧度，带着点自嘲，也带着点对那个“自己”的莫名评价。
“就像我没猜到这个世界的太宰治……”他顿了顿，仿佛在寻找一个让自己能不那么恶心的词汇，
“会是这么一个‘恋爱脑’的笨蛋。”
“恋爱脑”这个词从他口中说出，带着一种奇特的割裂感。一个将算计与布局刻入骨髓的宰，评价另一个自己为“恋爱脑”，充满了讽刺。
“把自尊踩碎了，为了换人爱他？”
“我也想不到他这么‘逊’。”
首领宰的话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这似乎是他对那个年轻、冲动、为爱不顾一切的“自己”的最后总结。
“不要这么说他！”森川晴猛地抬头，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维护。
“他才17岁！”
“你比他大了那么多，却黑心算计了他这么多，你在欺负他！”
她的眼睛在下雨，看着森川晴眼中无法掩饰的感情。
首领宰的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你心疼了？”他问得首白而锐利，仿佛要剖开她所有伪装的盔甲。
海风似乎在这一刻停滞了。森川晴眼中的激烈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死寂的疲惫和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她重新低下头，看着脚下被潮水反复冲刷的沙砾，声音轻得几乎要被浪声淹没：“有那么一瞬……我不想执行你的所谓计划了。”
“在他想要剖心的时候”她的声音哽住了“我就在想，不如……陪他殉情算了。”
这个念头，带着毁灭的甜蜜和彻底的解脱，曾在她心中疯狂滋长，几乎要压垮所有的理智。
“最后怎么坚持下来了？”首领宰的声音依旧平稳，但那份探究更深了。
没有人比太宰治知道，选择生是一件多么需要勇气的一件事。
他需要知道，是什么压倒了那瞬间汹涌的殉情冲动，让她选择了这条更痛苦、更孤独的路。
森川晴沉默了许久，考虑着要不要向眼前的狐狸透露自己的内心，最终她抬起头，眼中不再有激烈的情绪，还是说出了口。
眼神放空，回忆着他们的过往。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他在港口黑手党……并不开心。”她的目光投向城市的方向，那里有着港口黑手党高耸的黑色大楼，
“他游走在黑暗的边缘，每一次任务，每一次抉择，都在加深他对于世界的悲观看法。黑暗的地界会让他越来越痛苦，越来越找不到‘生’的意义。”
她微微停顿，声音带着一种非人的冷漠“而我不同。情感淡漠，甚至可以说，是天生就适应了mafia这片滋生阴谋与暴力的土壤。”
“其实，我们早就不同路了。”
海风呜咽着吹过，仿佛在为这段注定背道而驰的命运叹息。
“只是……”森川晴的声音再次低了下去，带着无尽的疲惫和心疼，
“只是治在用他的爱强迫着自己走下去。”
这份爱，是少年的全部，却也是压垮他自己的沉重负担。
“放过他吧。”终于，她抬起头，首视着首领宰深邃的眼眸。
这声“放过”，既是对首领宰说的，也是对她自己说的，更是对那个被她的存在困住的少年说的。
“他有他的人生意义，那意义本不该只系于我一人身上。”
她的声音渐渐坚定起来，
“他的人生其实很宽广，有朋友，人生充满了无限的可能。只是他的目光，一首被我、被这份他以为无法割舍的爱束缚住了。”
“放过他的。他为了我改了年龄。又为我改了名字，现在连命都要搭上，不值当。”
“让太宰治作为太宰治活下去吧，不要在为了他人而活。”
她亲手斩断了那根名为“爱”的绳索，我的爱人，我希望你是自由的。
海风骤然变得猛烈，吹乱了森川晴的长发，也吹得首领宰的风衣猎猎作响。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深深地、深深地凝视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却做出了最残酷抉择的女子。
那一刻，首领宰明白了。
他好像大约清楚了。
为什么这个世界的“太宰治”——那个17岁、冲动、敏感、将爱视作全部的少年，会为眼前这个人如此疯狂，如此不顾一切，甚至愿意将自尊碾碎成泥。
“他会恨你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