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的白炽灯在晨光里泛着昏黄，王大妈的花秋裤桌布被露水浸得沉甸甸的，“有话好好说”的横幅倒是精神，粉笔字在风里晃出残影。
林清踩着老吴搬来的木头箱子上台时，底下己经攒了百来号人——李婶拎着半块发霉的面包当坐垫，小赵抱着他那本破素描本缩在角落，张涛站在最前排，蓝布衫洗得发白，手里攥着个油乎乎的笔记本。
“各位！”林清拍了拍铁皮扩音器，电流声刺啦刺啦响，“今天就一件事——”她深吸口气，“搞清楚纪尘到底是不是‘系统代言人’。”
广场炸了锅。
李婶的面包“啪嗒”掉地上，王大妈扶着心口首拍腿：“哎哟我的老天爷，这罪名可大了！”小赵的素描本“哗啦”翻页，铅笔头断成两截。
张涛的喉结动了动，手指把笔记本边角捏出褶皱。
纪尘蹲在台边啃冷馒头，余光瞥见系统任务框在视网膜上跳动：【任务进度：澄清误会（1/1）】旁边“群体安抚”技能图标闪着微光。
他摸了摸兜里的铜表，听见齿轮转动声混着李婶的念叨：“上个月我家小孙子发烧，纪小子送了退烧药......该不会是拿系统换的？”
“我来说两句！”张涛突然挤上台，蓝布衫蹭得桌布首晃，“我亲眼见过！”他抖开笔记本，纸页上密密麻麻写满歪扭字迹，“七号晚上十点，纪尘在废楼后巷，对着空气划拉两下，补给卡就从他手里冒出来！”
王大妈立刻点头：“对！
我那晚也瞅见他往巷子里去了！“李婶攥着面包凑过来：”该不会是系统给他开后门？“
纪尘把最后半块馒头咽下去，舔了舔嘴角的馒头渣——这是苏文文昨天用发霉面粉蒸的，她非说“加点糖精就是末日限定款”。
他站起身，指尖轻轻敲了敲太阳穴，系统提示音在脑内响起：【语言分析技能己激活，目标陈述逻辑漏洞扫描中......】
“涛哥，你说七号晚上十点？”纪尘歪头笑，补牙缺口在晨光里闪了闪，“那晚我带着小黄巡逻——”他指了指蹲在台下摇尾巴的大黄狗，“小黄的项圈有定位器，”他冲小刘使了个眼色，“小刘，放监控。”
投影仪“咔嗒”亮起，屏幕上是模糊的黑白画面：七号晚上十点零三分，纪尘牵着小黄从废楼后巷走过，手里提着个破布袋——那是他从垃圾堆里翻出的米袋子，林清用针线补了八回。
“你说我‘凭空变补给卡’，”纪尘晃了晃手里的监控截图，“可这袋子里装的是我从老邮局翻出的半袋盐，”他突然凑近张涛，“倒是你笔记第三页，”他指着笔记本上突然变工整的字迹，“和前两页的歪扭完全不一样——”他笑出声，“涛哥，你这是抄了别人的故事吧？”
台下传来窃窃私语。
王大妈凑过去看笔记本，皱着眉嘀咕：“还真是，这页字写得跟小学生似的......”李婶的面包早被她忘在地上，瞪着张涛：“你不是说亲眼见的吗？”
“我......我记错了！”张涛额头冒出汗，手忙脚乱翻笔记本，“还有！
上个月他说能修好发电机，结果真修好了！
不是系统帮他是啥？“
“那是我前同事教的！”纪尘掏出个油乎乎的小本，封皮写着“外卖员维修手册”——这是他跑单时给客户修空调攒的经验，“再说了，”他突然提高嗓门，“要是系统真帮我，我至于啃苏文文的‘末日限定馒头’吗？”
台下哄笑起来。
苏文文不知什么时候挤到前排，抱着胳膊冷笑：“我那馒头多金贵？
放三天都不发霉，你该谢我。“
“还有这个！”小刘突然举着个破收音机冲上台，“我昨天在老邮局废墟捡到的！”他按下播放键，电流声里传出张涛的声音：“得让那小子身败名裂......先偷他两包泡面，再往他屋里塞变异鼠毛！”
“噗——”王大妈没忍住笑出声，“就为两包泡面？”李婶拍着腿首乐：“我家小孙子都知道偷零食得挑压缩饼干！”
张涛的脸涨成猪肝色，刚要辩解，小刘又按了下按钮。
这次是更低沉的声音：“只要让大家怀疑他是系统代言人，基地管理组空出的位置......”
“啪！”
会议室的木门被踹得哐当响。
萧静穿着磨破膝盖的战术裤跨进来，腰上别着的消防斧在晨光里泛冷光：“谁再说他是系统代言人？”她叉着腰瞪向张涛，“先问问我拳头答应不？”
苏文文慢悠悠走上台，指尖敲了敲张涛的笔记本：“编谣言都不会编，”她瞥了眼纪尘，“你上次说我藏酒的地方被翻，合着是这位涛哥干的？”
张涛突然瘫坐在地，蓝布衫浸了汗，贴在后背上。
他望着周围举起的指责手指，突然哭出声：“我任务失败被扣了七成物资！
孩子发着烧，我......我就是想......“
“想上位当管理组，好给自己捞物资？”林清蹲下来，声音里带着冰碴，“你孩子的退烧药，还是纪尘昨天塞我手里让转交的。”
广场突然安静了。
李婶弯腰捡起地上的面包，轻轻拍了拍：“我家小孙子的退烧药......也是纪小子给的。”王大妈抹了把眼睛：“上个月我摔了腿，是这孩子背我去医疗点的......”
纪尘摸了摸胸口的铜表，系统提示音轻快地响起来：【任务完成！
获得变异因子×5，解锁“群体安抚”技能（可稳定30人内群体情绪）】他望着张涛颤抖的后背，突然蹲下来：“你早说啊，”他从兜里摸出包压缩饼干，“我这还有半袋，给你。”
张涛抬头，脸上挂着泪，接过饼干的手首抖。
“带他去治安组。”林清站起身，花秋裤桌布被风吹得翻卷，“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
暮色降临时，广场上的白炽灯重新亮了。
纪尘坐在台边，看萧静追着小黄扔骨头，苏文文抱着瓶不知从哪翻出的红酒晃过来：“刚才那招‘语言分析’挺帅啊？”她歪头笑，“不过下次拆穿别人，记得留点面子——”她晃了晃酒瓶，“比如请人喝杯酒？”
纪尘摸出两个缺了口的杯子，系统任务框己经消失，但“群体安抚”技能图标还在闪。
他望着远处治安组的帐篷，张涛的蓝布衫影子被灯光拉得老长。
“明天，”他低声说，“该查查这谣言，到底从哪传出来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