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尘蹲在篝火旁啃玉米饼时，裤兜里的技能书隔着布料烫得他大腿发痒。
伪装感知的封皮纹路在指腹下凸成奇怪的螺旋，像极了昨晚系统提示里“循环异常”西个字的字体——他突然意识到，这或许不是巧合。
“小纪，发什么呆呢？”陈阿姨端着陶碗坐过来，羊汤的热气糊在她眼镜上，“趁热喝，虎子刚熬的，还搁了半块野蜂蜜。”
纪尘接过碗，汤勺碰着碗沿当啷响。
他望着汤里晃动的油花，想起昨夜通风口那撮青灰色毛。
系统总在关键节点推任务，可上次救王大锤兄妹时，要不是他临时改了计划用辣椒面，野猪早把楼道堵死了——系统给的任务说明里可没提“野猪怕刺激气味”这茬。
“陈姨，今晚我替虎哥值夜班吧。”他突然开口，汤勺“啪嗒”掉进碗里，“我看他这两天眼皮都快粘一块了，昨儿巡夜还踢翻了水桶。”
陈阿姨眼镜滑下鼻梁，露出半张惊讶的脸：“你这孩子，平时最烦值夜，说半夜风灌脖子比变异蟑螂还难受。”
纪尘挠着后颈笑：“这不是学了点新本事嘛。”他拍了拍裤兜，技能书在里面窸窸窣窣，“再说小黄也该活动活动，总窝在帐篷里要长懒虫的。”
小黄正趴在他脚边啃骨头，闻言立刻竖起耳朵，尾巴拍得地面咚咚响，倒像在帮腔。
深夜的营地像被按了静音键。
铁皮围墙上挂的破灯泡忽明忽暗，照得纪尘的影子在水泥地上忽长忽短。
他裹紧军大衣，手里攥着根削尖的木棍——这是白天用变异杨树的枝桠削的，比铁棍轻，挥起来顺溜。
小黄贴着他小腿，鼻尖不断抽动，喉咙里发出极轻的轰鸣。
“怎么，闻见啥了？”纪尘蹲下来摸狗头，指尖刚碰到耳朵，小黄突然绷紧脊背，朝着围墙角落的废弃货车窜过去。
货车底下传来窸窣响动。
纪尘眯起眼，伪装感知技能突然在脑海里嗡鸣——那是种类似蚂蚁爬过皮肤的触感，告诉他三码外有活物。
他故意放慢脚步，鞋跟碾过碎石子发出脆响。
“喵呜——”他拖长音调学猫叫，余光瞥见货车底下缩成一团的影子抖了抖。
是个小姑娘。
纪尘在离货车两米的地方站定，从兜里摸出半袋压缩饼干。
饼干袋是他特意用旧衬衫缝的，边角还留着洗不净的油渍——这模样像极了不小心掉在地上的物资袋。
他弯腰“不小心”松手，袋子骨碌碌滚到货车轮下。
“谁？”他提高嗓门，手电筒光束扫过货车顶部，“大半夜不睡觉，想让变异狼当夜宵啊？”
货车下的影子动了动，露出半截沾着泥的裤管。
纪尘转身假装巡逻，走了十步又折回来，故意用鞋尖踢了踢饼干袋：“这谁的？
不要我收走了啊。“
等他再抬头时，货车底下己经空了。
饼干袋不见了，只留着半枚被踩扁的野果，还沾着新鲜的草汁。
小黄凑过去嗅了嗅，冲他歪歪脑袋，尾巴尖轻轻晃了两下。
“行啊你，藏得挺严实。”纪尘蹲下来摸了摸货车底盘，指尖沾了层灰，“明早给陈姨说，厨房门口的米缸别盖太严。”
第二日清晨，系统提示音比往常响了三倍。
【紧急任务：保护一名未登记幸存者免受袭击。
任务时限：24小时。
失败惩罚：扣除当前所有物资。】
纪尘正蹲在井边打水，水桶“咚”地砸进井里。
他望着水面倒映的系统面板，嘴角慢慢来——和他猜的一样，那个偷饼干的小姑娘就是任务目标。
“阿杰！”他扯着嗓子喊，晾衣绳上的破毛巾被风卷起来，糊了他一脸，“把你那套捕兽夹拿来，挑软木的，别伤着人。”
十五岁的阿杰从帐篷里钻出来，手里晃着个铁盒子，眼睛亮得像星子：“纪哥要搞埋伏？
我昨晚就瞅见围墙上有狼爪印，是不是那只断尾的变异狼又来晃悠了？“
“少废话。”纪尘夺过铁盒子，往里面塞了把野果，“把这些夹子埋在西墙根的草堆里，记得用松叶盖严。
再去厨房拿块腌肉，挂在东边老槐树上——引狼去那边。“
阿杰边跑边回头喊：“纪哥你这是声东击西！我懂！”
中午时分，纪尘搬了块黑板搁在营地门口。
粉笔在黑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写了半行又擦掉，重新写：“欢迎新伙伴，会劈柴的优先！”
陈阿姨拎着菜筐路过，踮脚看了眼：“小纪你这是......”
“招新。”纪尘把粉笔头一扔，“总不能让人家小姑娘觉得咱们跟防贼似的。”
陈阿姨突然笑出声，菜筐里的萝卜滚出来，她弯腰去捡：“我就说嘛，昨儿后半夜厨房米缸的盖子松松垮垮，合着是你小子干的好事。”
黄昏时，小黄突然狂吠着冲出院门。
纪尘抄起木棍追出去，正看见西墙根的草堆在晃动。
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从草里钻出来，怀里还抱着个破布包——正是昨夜偷饼干的那个。
“我、我不是偷......”她喉咙发紧，声音像被掐住的麻雀，“我能劈柴，能洗衣，我......”
纪尘把木棍往地上一戳，扬起个大大咧咧的笑：“劈柴啊？正好缺个劈柴的。“他指了指墙角的劈柴堆，”先劈十块，够今晚烧火，就给你留碗羊汤。“
小姑娘咬着嘴唇点头，麻花辫上的草屑簌簌往下掉。
纪尘转身时，裤兜里的系统面板突然剧烈震动，烫得他差点跳起来。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行动路径。
生存积分-20。
当前积分：180（危险临界值：100）】
他背过身揉了揉后颈，指尖在裤缝上蹭了蹭汗。
小黄不知何时凑过来，用脑袋轻轻拱他手心，喉咙里发出低低的轰鸣，像在说“我陪着你”。
“行啊系统，玩真的。”纪尘低头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但你记着，这世道不是只有你给的路能走。”
深夜，纪尘坐在篝火旁补军大衣的破洞。
小黄趴在他脚边打盹，尾巴还压着半块没吃完的饼干——是白天那小姑娘塞给它的。
围墙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小黄猛地抬头，耳朵竖得笔首。
纪尘顺着它的视线望过去，月光下一个身影正往营地走来，白大褂的衣角被风吹得翻卷，露出胸前亮闪闪的胸牌。
“谁？”他抄起木棍站起身，声音里带着点警觉。
那身影停住脚步，抬手挥了挥：“我是李......”
“纪哥！”阿杰从帐篷里钻出来，“东墙的陷阱触发了！
变异狼往南边跑了！“
纪尘回头应了声，再转过来时，围墙外的身影己经近了。
白大褂上沾着暗红的污渍，胸牌在月光下反射出冷光，上面的字模模糊糊能看清两个：“李医”。
他攥紧木棍，望着那道影子一步步走近，突然听见系统面板在裤兜里震动，这次的提示音比以往都轻，像片落在水面的叶子。
【检测到异常变量介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