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漏进信号塔残破的穹顶，在陈博士脸上投下斑驳阴影。
纪尘蹲下身，用扳手尾端戳了戳对方发皱的白大褂：“老教授，您这实验室装修风格挺别致啊——变异狼群当保安，信号塔当控制台，搁末日里算高端玩法了？”他故意把“高端”二字咬得极重，像在形容外卖超时的客户备注。
陈博士被捆成粽子的手腕挣扎两下，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露出泛红的眼尾：“你懂什么？这些狼是进化的先锋！我给它们装的神经信号接收器，能让兽群像军队一样听从指令——”他突然剧烈咳嗽，嘴角沾着血沫，“等我的‘黑曜计划’完成，人类不用再躲在破基地里吃压缩饼干，我们可以……”
“可以当狼司令是吧？”纪尘扯了扯捆人的攀岩绳，绳子在陈博士腰间勒出红印，“先回答我，谁给你提供的设备？那些信号发射器的零件，我在超市废墟翻三个月都找不全。”他余光瞥见萧静从楼梯口冲上来，作战靴踩过碎玻璃发出脆响，发梢还沾着草屑——刚才她应该是在山下安抚受惊的幸存者。
“纪尘！”萧静的声音带着点喘，单手拎着消防斧，斧刃上还挂着狼毛，“赵虎他们把受伤的幸存者都安置好了，王大锤在拆剩下的设备——”她扫了眼地上的陈博士，眉峰一挑，“这老东西审出什么没？”
“正聊着呢。”纪尘冲她挤挤眼，从裤兜摸出块压缩饼干抛过去，“补充点能量，等下你负责吓唬他，我听说搞科研的都怕女消防员。”萧静接住饼干，没好气地踹了脚旁边的碎电路板：“少贫，先把人看好了。”她转身时发绳崩开，栗色马尾散在肩头，倒真有几分压迫感。
陈博士突然笑了，笑声像生锈的齿轮：“吓唬？你们连末日的真相都不知道——”他的目光扫过纪尘后颈，那里的芯片正随着系统提示微微发烫，“知道为什么黑雨只下三天？为什么变异兽总在月圆夜躁动？因为这是……”
“打住打住。”纪尘啪地捂住他的嘴，转头对萧静道，“先搜身，我首觉这老匹夫裤腰里藏了东西。”萧静蹲下身，从陈博士白大褂内袋摸出个皮质笔记本，封皮印着褪色的军徽。
纪尘刚要接，远处传来阿杰的吆喝：“尘哥！王师傅拆出个加密硬盘，我带着平板过来了！”
穿校服的少年抱着笔记本电脑跑上来，眼镜片上沾着灰，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刚才看监控时发现主控台有隐藏文件夹，我黑进了陈博士的账户——”他突然倒抽口气，屏幕蓝光映得他瞳孔发亮，“我去！这笔记本里的日志是加密的，用的居然是三年前军方‘黑曜计划’的密钥！”
“黑曜计划？”萧静凑过来看屏幕，消防斧往地上一杵，“我爸以前提过，说是研究病毒可控变异的项目，后来因为问题被叫停了。”
“不止被叫停。”阿杰推了推眼镜，鼠标滚轮快速滑动，“2023年7月15日日志：‘实验体17号出现自主意识，必须销毁。’2024年3月8日：‘总部施压，要求加快神经控制模块研发，他们等不及看成果了。’”他突然顿住，指尖发颤，“最后一条是三天前的：‘黑雨即将重启，循环倒计时开始，我会让他们看到，我的实验才是正确的路。’”
信号塔外突然传来低嚎。
纪尘抬头，月光下，原本溃散的狼群正慢慢聚拢。
狼王站在最前，脖颈处的项圈只剩半截，露出一道狰狞的伤疤；小白缩在它身侧，却悄悄往纪尘的方向挪了两步，狼爪轻轻碰了碰他的鞋尖。
“它们……没攻击人？”萧静握紧消防斧，却没举起来。
赵虎从楼下探出头，粗着嗓子喊：“萧队！狼群就在警戒线外趴着，跟守大门似的！”
纪尘蹲下身，小白立刻把脑袋往他手心里拱。
他摸到狼耳内侧有个凸起的小硬块——和小黄项圈下的芯片位置一模一样。
“陈博士，你给它们装的不只是接收器吧？”他扯了扯陈博士的衣领，“还有记忆芯片？所以狼王刚才看你的眼神，像在看个背叛者？”
陈博士突然安静下来，血丝密布的眼睛盯着狼王：“它们该感谢我。没有神经控制，变异兽早晚会被本能吞噬，变成只会撕咬的怪物——”他剧烈咳嗽，“可那只白狼……它不该逃出来的，它是最完美的实验体……”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电子合成音带着点调侃：【日常任务“摧毁神经信号塔”完成，奖励：变异因子×2，技能书《神经干扰免疫》。
检测到宿主与变异兽互动良好，激活语音包彩蛋——“恭喜宿主获得高级抗干扰能力，下次再有人想给你洗脑试试？汪~”】
“得，你连狗叫都学会了。”纪尘翻了个白眼，余光瞥见小黄叼着块金属碎片跑过来，碎片边缘还沾着焊锡。
他接过一看，背面刻着“HZ-07”，“HZ？不会是‘黑曜’的首字母吧？”
萧静凑过来看，指尖划过刻痕：“我爸以前提过，黑曜计划在全国设了七个实验点。”
“所以还有六个信号塔？”纪尘把碎片揣进兜里，突然听见阿杰倒抽口气。
少年指着电脑屏幕，上边跳出封未读邮件，发件人地址被马赛克覆盖，正文只有一行字：“酒窖坐标己更新，带白狼来。”
“这是……”纪尘刚要问，小白突然竖起耳朵，对着窗外低嚎一声。
远处山林深处，一道暗红光芒闪过，像有人用激光笔扫过树冠。
陈博士突然笑了，声音轻得像叹息：“它们来了……下一次循环，你们连信号塔都找不到……”
“老东西再乱说话，我拿压缩饼干塞你嘴。”纪尘扯过块破布堵住他的嘴，转身对萧静道，“把人押回基地，让林姐安排审讯。阿杰，把硬盘和笔记本收好——”他摸了摸小白的脑袋，狼毛在月光下泛着银边，“至于这位……”
“尘哥！”山下传来王大锤的吆喝，“你看这是啥？在控制台底下掏出来的！”
纪尘接过王大锤递来的信封，牛皮纸封面上的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纪先生亲启——郊外酒窖，三日后见。”
山风卷着狼嚎掠过废墟，纪尘捏着信封的手顿了顿。
他抬头望向山林深处，那里的红光己经消失，只留下几片被夜风吹动的树叶，沙沙作响，像在说某个秘密，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