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窖的通风管道里,纪尘贴着墙根蹲得膝盖发酸。
他摸了摸后腰别着的金属球——这玩意儿是用废弃信号塔的碎片改造的,能干扰电子设备,刚才顺手把酒窖监控全搅成了雪花屏。
系统提示音在他脑海里蹦跶:【隐藏任务进度1/5,倒计时6小时57分】,电子音尾音还带着点幸灾乐祸的颤音,活像小黄啃骨头时摇尾巴的响动。
“纪哥,A区人都到齐了。”小林的声音从对讲机里冒出来,带着点发颤的鼻音。
这小子刚才被林小姐的匕首吓破了胆,金丝眼镜腿上还沾着点酒液,纪尘猜他可能偷偷抹过眼泪。
“把大摩50年放展示柜最中间。”纪尘压着嗓子,余光瞥见通风口铁栅栏上的蛛网被风掀起一角,“对了,把那瓶标着1982拉菲的假酒也摆旁边——记得用红绸子垫着。”
“假酒?”小林显然懵了,“可张叔说那是......”
“让你摆就摆。”纪尘瞥了眼蹲在脚边的小黄,它正用湿漉漉的鼻子顶他的裤管,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扫过地面,“等会你就知道了。”
对讲机里传来苏文文的嗤笑:“行啊你,拿赝品当诱饵。
合着您这是把劫匪当冤大头耍?“
纪尘摸出根棒棒糖塞进嘴里——末日初期养成的习惯,紧张时吃甜的能压惊。
他舔了舔嘴角,压低声音:“文文姐,您负责真假判断,我负责让他们吃瘪。
就您那鼻子,闻半滴酒液能说出葡萄是哪年下的雨,劫匪带十箱赝品来换,您都能给闻出化肥味。“
“得了吧。”苏文文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说得好像你能喝出年份似的。
上回尝我调的末日特供酒,你还说像刷锅水。“
纪尘正想回嘴,通风管道里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他立刻噤声,朝小黄打了个手势。
变异犬耳朵竖得像两把小镰刀,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轰鸣,却没急着冲出去——这是他们训练过的信号:等猎物靠近再扑,省体力。
“滴滴——”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开,【伪装感知触发:东南方天花板夹层有生物接近,体温37.8℃,携带金属器具】。
纪尘眼睛一亮,这是今天刚升C级解锁的新功能,能感知伪装成环境的活物。
他摸出提前系在管道上的尼龙绳,轻轻一扯——
“哗啦!”
东边酒架突然倾倒,几瓶廉价威士忌摔在地上,琥珀色酒液混着玻璃碴子溅了满地。
正猫着腰往B区摸的劫匪吓了一跳,手电筒光晃得像抽风的萤火虫。
说时迟那时快,小黄喉咙里的轰鸣变成尖啸,后腿一蹬窜了出去,前爪精准按在劫匪后心。
那家伙“哎哟”一声扑进酒液里,手里的帆布包“啪”地裂开,滚出几瓶贴着“罗曼尼康帝”标签的酒——玻璃瓶装得太满,瓶颈还挂着没擦干净的胶水。
“汪!”小黄叼住劫匪的裤脚往后拖,尾巴摇得像螺旋桨——这是在邀功呢。
纪尘从通风口翻出来,蹲在劫匪跟前敲了敲他怀里的酒:“哥,这瓶2000年的罗曼尼康帝,瓶封用的是502吧?
您闻闻,胶水味比酒香还冲。“
劫匪涨红了脸想挣扎,小黄立刻把前爪搭在他手腕上,肉垫软乎乎的,却压得他骨头生疼。
纪尘扯下对方的面罩,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下巴上还带着青春痘:“夜莺派你来的?”
小年轻咬着牙不说话,纪尘却听见天花板传来瓦片移动的轻响。
他抬头冲通风口吹了声口哨,苏文文的声音立刻从耳机里钻出来:“西边夹层有动静,三个,穿黑裤子,其中一个腰上别着喷雾罐。”
“得嘞。”纪尘拍了拍小黄的脑袋,“看好这位,别让他把假牙里的毒药咽了。”转身就往A区跑,鞋跟踩在酒液里发出“吧嗒吧嗒”的响,活像踩在装满可乐的塑料瓶上。
A区展示柜前,苏文文正踮着脚拨弄那瓶假拉菲。
她穿了件劫匪的黑外套,帽子压得低低的,说话时故意粗着嗓子:“哥几个,头说这批货要快,那瓶大摩50年最沉,先搬。”
“哎哎哎!”纪尘突然拔高嗓门,“别让那个穿黑裤子的带走那箱波尔多!”他指着角落的高个劫匪,对方明显一僵,抱着酒箱就往门口冲。
早等在那的张叔抡起橡胶棍横扫,精准磕在对方膝盖弯,劫匪“扑通”跪地上,酒箱“哐当”砸在脚边,滚出几瓶贴着“82年拉菲”的酒——这次连标签都是倒着贴的。
“假的?”张叔瞪圆了眼,“我当保镖时跟过酒商,这标签......”
“可不嘛。”苏文文扯下帽子,嘴角勾着笑,“真82年拉菲的酒标是凸版印刷,手指摸上去有纹路。
这玩意儿?“她捏起酒瓶晃了晃,”纸是普通铜版纸,胶水味都快盖过酒精了。“
劫匪们这才反应过来中了计,有人从腰后摸出喷雾罐就要按。
纪尘心头一紧——系统刚提示过这东西,是新型催眠喷雾,吸入三秒就能昏迷。
他赶紧用《情绪共鸣》技能,把“警惕”的情绪往周围一散,张叔和小林立刻捂住口鼻往后退。
又用《感官强化》技能,嗅觉突然变得敏锐,能闻出喷雾里混着薰衣草味的麻醉剂。
“嗅盐!”他摸出兜里的小玻璃瓶,那是苏文文之前用来测试酒香的,“往空气循环口扔!”
苏文文反应极快,抄起嗅盐就砸向天花板的通风口。“砰”的一声,刺鼻的氨味混着麻醉剂在空气里炸开,劫匪们被熏得首咳嗽,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纪尘趁机扑过去,把最后一个劫匪按在酒架上——这家伙怀里还抱着个黑色方盒,金属外壳冷冰冰的,像块冻硬的巧克力。
“都别动!”
冷冽的女声突然在酒窖深处炸响。
所有人抬头,只见酒窖最里层的阴影里站着个穿黑风衣的女人,耳后纹着一只银色夜莺,眼尾挑得像把刀:“你们以为这只是场普通的劫案?”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传来“嗡嗡”的震动。
纪尘心下一沉,顺着声音摸过去,在酒架后面摸到个金属按钮——刚才劫匪怀里的方盒,正通过电线连向酒窖最底层。
他按下按钮,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显示着倒计时:【00:03:00】。
“糟了!”纪尘额头瞬间冒出汗珠,“他们不是要抢酒......是要引爆酒窖!”
夜莺指挥官冷笑一声,转身就往密道跑。
纪尘刚要追,苏文文突然拽住他胳膊:“底层酒窖有五十箱高度数伏特加,爆炸范围能掀翻半个山头!”她的手指在发抖,可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刀,“得去拆炸弹。”
纪尘摸了摸兜里的金属球,又看了眼正用爪子扒拉炸弹盒的小黄——系统提示音还在脑袋里响,这次没了调侃,只剩急促的电子音:【紧急任务触发:30分钟内拆除酒窖炸弹。
任务失败扣除100%物资,生存评级降为F级】。
他深吸一口气,把苏文文的手攥得更紧:“走,去最底层。”
酒窖的台阶往下延伸,越走越冷。
纪尘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脚步声,苏文文的呼吸就在耳侧,带着点甜津津的酒气——像极了她上次调的那杯“末日特供”,说是用野果和雨水酿的,喝起来却比任何时候都像希望。
倒计时的红光在墙壁上跳动,映得两人影子拉得老长。
纪尘摸出打火机晃了晃,火苗在气流里歪歪扭扭,照见台阶尽头的铁门——上面挂着把密码锁,锁孔里塞着半张纸条,墨迹还没干:【想救世界?
先猜对我的生日】。
小黄突然冲过去,用鼻子顶了顶纸条。
纪尘弯腰捡起,发现背面画着只夜莺,翅膀下写着行小字:【1982年9月15日——和你们摆的那瓶假酒同岁】。
他和苏文文对视一眼,同时笑了。
“这局,还没结束。”纪尘把纸条塞进兜里,转头对苏文文说,“文文姐,您负责拆炸弹,我负责让他们输得更难看。”
苏文文翻了个白眼,却从包里摸出根细铁丝:“行啊,先说好,要是炸飞了我新做的指甲,你得赔我十瓶大摩50年。”
纪尘笑着点头,手己经按在密码锁上。
倒计时的红光里,他听见小黄在脚边轻吠,像在说:“汪,我也来帮忙。”
酒窖深处的机械声越来越响,可纪尘突然不那么慌了。
他望着苏文文专注的侧脸,想着通风口外的月光,想着小黄尾巴摇晃的弧度——末日里最珍贵的东西,从来都不是酒,是人。
他按下密码锁的最后一位数字,铁门“咔嗒”一声开了。
里面,藏着的不只是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