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阴风卷动纸钱,新坟的黄土下渗出酱色液体。林暮寒拨开纸灰堆,三百只嵌在腐尸眼窝中的青铜铃铛正随哭声共振。哭坟女怀中襁褓突然裂开,露出半截青铜树苗——树根缠着浸血的脐带,正扎入她森白肋骨。
“还我孩儿命来!”哭坟女面皮簌簌剥落,菌丝缠绕的颌骨咬向林暮寒咽喉。九口逆八卦棺破土而出,棺缝婴手暴涨三尺,指甲缝的符咒渗出尸油。斩断第七只婴手时,断腕喷出的尸蚕在空中凝成血咒:“亥时葬亲,子时噬子”。
林暮寒的守宫砂突如烙铁灼烫,前世记忆撕裂识海:百年前的雨夜,他作为接阴婆将难产妇人活埋,妇人双腿间还连着青紫死胎!坟堆突然塌陷,露出下方血池。池中三百具婴尸脐带相连,组成巨大的《河图》噬魂阵。
血池连通寒潭,水面浮尸的嫁衣下摆突然翻卷,露出内衬的合婚书——男方生辰竟是林暮寒今世的八字!当最近的女尸抓住他脚踝时,嫁衣金线暴长成网。林暮寒挥剑斩网,金线断口处滴落的黑血在潭面绘出幻境:
红烛摇曳的喜堂上,“林暮寒”掀开新娘盖头。盖头下是巫山神女被剥皮的脸,颧骨处还粘着湿滑的胎膜!新娘突然暴起,指骨刺穿他胸膛掏出血淋淋的胎盘。
寒潭深处升起琉璃轿,哭坟女踏轿而出。她手中的哭丧棒点向幻影新娘,那新娘竟化作苏挽夜的模样被钉上青铜卦架。林暮寒暴喝劈碎幻境,潭底《九幽图》残卷突然裹住他双腿,将人拖向浸泡在尸油中的三百口沉棺。
义庄绷架上,苏挽夜的背肌被菌丝拉伸成鼓面。画皮匠的骨针蘸着尸油,针尖刺破皮肤时发出熟牛皮般的撕裂声。林暮寒后背同步裂开血口,金纹《归藏易》在皮下剧烈游走。
“这身巫祝皮,正适合蒙天雷鼓。”画皮匠的脊椎突然钻出菌丝,将林暮寒甩上绷架。人皮鼓自动覆住他上半身,内壁倒刺扎入皮肉。鼓内《九幽图》如活蛆蠕动,吸吮着渗出的巫祝血。前世酷刑记忆翻涌:皮娘子被绷上画架时,后腰刻着“剥皮者永世偿债”的诅咒。
梁柱菌丝突然绞杀画皮匠。血雨中,皮娘子从人皮堆站起,三百张守墓人脸皮在她嫁衣上尖啸。她撕下左脸面皮按在鼓面,那脸皮竟化作林暮寒今生的容貌!
宴厅中央的银盘盛着初代心脏,血管还在抽搐搏动。皮娘子指甲划过林暮寒的脊梁,金纹触及处嫁衣人脸渗出脓血。“要么食心续命,要么看她魂飞魄散!”她指向血池——苏挽夜被青铜卦签钉在阵眼,魂体爬满食魂蛆。
林暮寒掀翻宴桌,盘中断肢化作尸蚕洪流。人皮鼓罩住尸蚕群,鼓皮被啃噬的嗤响中,地面裂开深渊。他纵身跃向血池,青铜卦签突然暴长成栅栏。签身朱砂符咒游出,化作铁链锁住他西肢。皮娘子在池沿癫笑:“好郎君,你终是我的棺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