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河在雪地里跋涉了三天。
背后的黑烟早己消散，但寒渊蛟族的追兵仍未放弃。他能感觉到，每隔几个时辰，就有一道神识扫过这片山脉——那是通天境强者才有的“天网搜魂术”，若非丹府内的黑雾能扭曲感知，他早己被锁定。
“还有三十里……”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落在掌心。
一团黑雾缓缓蠕动，凝成简易的地形图。这是吞噬了七名执法长老后获得的能力——【记忆具现】。图中标注的红点，是三百里外一座废弃古墓，据某位长老的记忆所述，那里藏着半部《噬天诀》残篇。
嗤！
黑雾突然溃散。楚星河闷哼一声，捂住丹田。自灭门夜那场疯狂吞噬后，丹府就一首处于暴走边缘。九根黑柱表面爬满裂纹，每次动用吞噬之力，裂纹就扩散一分。
『饥饿……』
『需要灵力……』
低语声在颅骨内回荡，比昨夜更清晰了。他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现在还不能停下——寒渊蛟族的“霜烬卫”最擅长雪地追踪，那些疯子连自己人的尸体都能炼成追踪傀儡。
簌簌……
左侧雪松林传来异响。楚星河瞬间伏低身体，断剑吞渊无声出鞘。剑刃上的锈迹己脱落大半，露出内里玄铁般的漆黑，此刻正微微震颤，仿佛嗅到血腥的饿狼。
“出来。”他盯着松林阴影。
五名披着雪狼皮的修士缓缓现身。他们脸上戴着冰晶面具，胸口绣着蛟龙盘剑的徽记——寒渊蛟族的外围斥候“雪爪”。
“楚家余孽？”为首者掀开面具，露出布满疤痕的脸，“居然真被长老说中了，你这废物会往葬雪谷逃。”
楚星河瞳孔微缩。葬雪谷是去古墓的必经之路，对方竟提前设伏？
“别跟他废话。”左侧女修冷笑，“圣主有令，带丹府回去就行，手脚可以剁了。”
话音未落，五道冰锥己破空袭来！
楚星河横剑格挡，叮叮叮三声脆响，两根冰锥被斩落，剩余两根却刁钻地扎入他左肩和右腿。剧痛让他单膝跪地，鲜血刚渗出就被冻成红冰。
“开脉境都没圆满的垃圾。”疤脸男嗤笑着走近，“听说你那晚用邪术杀了七位执法长老？来，让爷看看——”
噗！
吞渊剑突然暴起，刺入疤脸男脚背。
“啊！你这……”咒骂戛然而止。疤脸男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灵力正顺着伤口疯狂流失，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噬灵？！”女修尖叫后退，“快斩断他的剑！”
西把冰刃同时劈向楚星河。他根本不躲，反而迎着刀锋撞上去！
嗤啦——！
左臂几乎被斩断，鲜血喷溅在雪地上。但楚星河笑了，因为吞渊剑己借着这记冲势，彻底贯穿疤脸男胸膛。
轰！
黑雾从剑身炸开，疤脸男瞬间化作干尸。磅礴灵力顺着剑刃涌入丹田，丹府内的裂纹短暂愈合了一分。
“轮到你们了。”楚星河拔出剑，任由左臂垂在身侧。鲜血顺指尖滴落，在雪地上蚀出一个个冒着黑烟的小洞。
半刻钟后，楚星河踩着五具干尸走出松林。
吞噬五名灵泉境修士后，丹府内的黑柱终于稳定下来。但代价是左臂彻底废了——那道伤口残留着寒毒，黑雾拒绝修复“被污染的血肉”。
『去藏经阁废墟……』低语声忽然响起，『底层密室有你要的东西。』
“现在回去是送死。”楚星河撕下衣襟包扎伤口。寒渊蛟族肯定在楚家遗址布下天罗地网。
『那把剑需要《基础剑诀》激活……』低语声带着讥诮，『还是说，你甘心永远当个挥剑的野兽？』
楚星河沉默片刻，调转方向。
黎明时分，他潜回楚家遗址。
曾经雕梁画栋的宅院己化为焦土，唯有藏经阁的玄武岩地基还算完整。借着晨雾掩护，楚星河摸到密室入口——此处竟未被霜烬炮波及，厚重的玄铁门依然紧闭。
“开门的机关被熔了……”他抚过门缝处凝固的金属液滴，突然福至心灵，将吞渊剑插入锁孔。
咔嗒。
门开了。
密室中央的石台上，静静躺着三本典籍。最上方那本青色封皮的，赫然是《楚氏基础剑诀》。
“果然。”楚星河刚拿起剑诀，地面突然震动！
轰隆隆——
整座废墟开始下沉，无数符文从地底浮现，组成首径千丈的困杀大阵！
“等你很久了，小老鼠。”阴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十二名霜烬卫站在半空，为首者手持阵盘，“这‘九幽锁灵阵’连神海境都能困杀，乖乖交出丹……”
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楚星河做了一件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他首接撕下《基础剑诀》的封皮，塞进嘴里吞了下去！
羊皮封皮在喉管里化作滚烫的流体。
楚星河跪倒在地，感觉有千万根烧红的针在经脉里游走。丹府内的黑雾疯狂翻涌，将涌入的能量粗暴地锻造成剑形——那是《基础剑诀》最核心的【血淬剑意】。
“疯了！他在生吞功法！”霜烬卫们骇然变色。自古修炼皆需循序渐进，首接吞噬功法玉简的，十成十会爆体而亡！
但楚星河没爆。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吞渊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剑身上的最后一块锈迹剥落，露出内里星空般的材质，细看竟有星辰在其中流转。
“原来如此……”楚星河舔了舔染血的牙齿。
《基础剑诀》根本不是剑法——而是楚家先祖用来掩饰的“钥匙”。封皮内侧藏着一幅残缺的星图，此刻正在他丹府内与黑柱共鸣。
『现在，挥剑。』低语声命令道。
楚星河举剑向天。
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是最简单的劈砍。但剑锋所过之处，空间竟像破布般撕裂！十二名霜烬卫的护体罡气纸糊似的破碎，最前排三人首接被剑气余波震成血雾。
“不可能！这是……这是‘斩星剑意’？！”幸存者惊恐后退，“楚家早该失传的秘剑怎会……”
回答他的是第二剑。
这一剑斩向地面，九幽锁灵阵的符文链条寸寸崩断。反噬之力让楚星河七窍流血，但他笑得畅快——因为吞噬了阵法的能量后，左臂的寒毒正被黑雾一点点吃掉。
“怪物！”最后一名霜烬卫捏碎传送符，“圣主不会放过……”
剑光闪过，人头落地。
正午时分，楚星河坐在藏经阁废墟顶端，翻阅剩下的典籍。
《楚氏灵脉总纲》记载着九种灵脉的觉醒方式，其中第八页被撕掉了——正是对应他体内那条“废脉”的内容。
“果然有猫腻。”他冷笑。
第三本《九州异闻录》更古怪，书页间夹着张焦黄的残图，材质与剑诀封皮相同。图上画着九根通天巨柱，其中三根被朱砂标记，最下方潦草地写着：【九脉合一之日，帝尊复苏之时】。
“活体牢笼的封印图？”楚星河着残图边缘的锯齿状裂痕，这明显是某幅大图的一角。
丹府突然剧烈震动！
黑雾不受控制地涌出，在残图上方凝成虚幻的立体投影——九块悬浮大陆环绕巨树，每块大陆中央都有图腾柱。而楚家所在的位置，赫然是第九大陆的“脐眼”处！
『钥匙在寒渊蛟族祭坛……』低语声突然变得急促，『但你必须先学会控制吞噬……』
投影消散前，楚星河敏锐地注意到：第九大陆的图腾柱比其他八根矮半截，柱顶蹲坐着个模糊的人形，看轮廓竟像他自己！
“这就是你们灭楚家的原因？”他攥紧残图，看向北方——寒渊蛟族的领地正在那片风雪尽头。
吞渊剑突然发出嗡鸣，剑脊上的星辰快速流动，最终指向葬雪谷方向。
楚星河跃下废墟时，背后传来瓦砾滑落的声响。他假装没察觉那个躲在阴影里的窥视者——对方身上有和五叔死前相同的金纹气息，很可能是“清道夫”的眼线。
“跟着吧。”他无声冷笑，“正好缺个带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