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莽揣着沉甸甸的灵石袋和瑛姑的“私房钱”,心里头热乎乎的。跑路归跑路,就这么灰溜溜地跑了,也太便宜徐老怪和那个什么赵乾了。
“黑风岭……”他眯了眯眼,嘴角咧开一丝冷笑。那地方,他熟啊!当年在矿洞里,哪条岔路哪个土耗子洞他没钻过?
“想抓小爷我?没那么容易!”石莽掂了掂腰间的储物袋,里面可是有不少好东西。他可不打算首接就往黑沼泽一头扎进去。
青阳宗的人来得比预想中还要快。
黑风岭,石莽曾经的“家”,如今己是一片狼藉。
“赵仙师,您看,这里就是那小子以前待过的矿洞。”徐老怪哈着腰,一脸谄媚地指着一个黑黢黢的洞口。这老东西,为了巴结青阳宗的人,可真是把脸皮都揣裤裆里了。
赵乾一身青色道袍,背负长剑,面容尚带几分青涩,但眉宇间的倨傲却怎么也掩不住。他扫了一眼那破败的矿洞,鼻子里哼了一声:“一个炼气一层小子的藏身之所,也值得本座亲自跑一趟?”
“仙师息怒,仙师息怒!”徐老怪赶紧道,“这小子邪门得很,不仅偷了宗门重宝,还……还不知从哪儿学了些诡异的手段。”他压低声音,添油加醋地把石莽形容得如同洪水猛兽。
“哼,跳梁小丑罢了。”赵乾不以为意,率先走进了矿洞。
洞内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土腥味。走了没多远,一个青阳宗弟子叫了起来:“赵师叔,这里有古怪!”
众人围拢过去,只见地上散落着几块啃剩下的干粮,还有一些明显是仓促间掉落的杂物。在一块石头下,还压着一张揉皱的兽皮,上面用木炭歪歪扭扭画着几条线,指向山岭深处一个更偏僻的山谷。
“这是……想逃跑啊?”一个徐家修士迟疑道。
徐老怪眼睛一亮:“定是那小子慌不择路,留下的!仙师,他定是往那山谷逃了!”
赵乾拿起那张兽皮看了看,眉头微蹙,似乎在思索。这痕迹,未免也太明显了些。不过,一个炼气小修,又能有什么深谋远虑?多半是吓破了胆。
“追!”他冷喝一声,将兽皮丢给徐老怪,“徐管事,你的人,前面带路!”
“是是是!”徐老怪连声应下,心里却暗骂石莽这小兔崽子,跑路都不安生,害得他也要跟着在这穷山沟里钻。
山谷入口狭窄,林木茂密,光线昏暗。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徐老怪吆喝着手下,“那小子就在前面,谁先抓到,赏灵石百块!”
重赏之下,徐家那帮修士顿时来了精神,嗷嗷叫着往里冲。
青阳宗的弟子们则跟在赵乾身后,神色警惕。
刚进谷不深,异变陡生!
“吱吱吱——”
尖锐的叫声划破寂静,无数黑影从林间、从地底窜出,竟是一大群通体漆黑、眼冒红光的幽影鼠!这些老鼠个头不大,但数量极多,悍不畏死地扑向众人。
“什么鬼东西!”
“啊!我的腿!”
徐家修士首当其冲,顿时乱作一团。幽影鼠的爪牙虽不致命,但被咬上一口,伤口便会发黑,隐隐有阴寒之气侵入。
“区区鼠辈,也敢放肆!”赵乾面色一沉,手中法诀一掐,一道锐利的金光闪过,几只扑到近前的幽影鼠瞬间被斩为两段。
然而幽影鼠前赴后继,仿佛无穷无尽。
紧接着,“呱呱——”
头顶传来令人牙酸的叫声,大片黑影压下,是腐骨鸦群!这些乌鸦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腐臭味,双翅扇动间,竟有丝丝缕缕的灰黑色毒雾弥漫开来。
“小心毒雾!”赵乾喝道,同时撑起一道灵力护罩。
青阳宗弟子还好,毕竟有修为在身,反应也快。徐家的修士可就惨了,被幽影鼠和腐骨鸦上下夹攻,毒雾一熏,顿时头晕眼花,不少人开始胡乱挥舞兵器,甚至砍向了自己人。
“他娘的,你砍我作甚!”
“是你先撞我的!”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赵乾脸色铁青,这哪里是追捕一个炼气小修,分明是闯进了什么妖兽的老巢!这石莽,究竟是什么来头?
“结阵!稳住阵脚!”他高声指挥,同时祭出一柄金色小剑,剑光闪烁,不断斩杀着袭来的幽冥生物。
筑基修士的实力确实强横,幽影鼠和腐骨鸦虽多,却也难以真正伤到他。但这般无穷无尽的骚扰,着实令人心烦。
就在众人手忙脚乱之际,山谷深处,突然传来几声闷响。
“轰!轰隆!”
几团火光炸开,碎石乱飞,伴随着几声凄厉的惨叫。
“不好!那小子在那边!”徐老怪指着火光的方向,急忙喊道。
赵乾眼神一厉:“他想引爆此地,同归于尽?”不对,这威力,倒像是几张低阶的攻击符箓。
“有一部分妖物往那边跑了!”一个青阳宗弟子眼尖,看到一些幽影鼠和腐骨鸦像是受了惊吓,慌不择路地朝着爆炸声相反的方向奔逃,那个方向,与去往黑沼泽的路径截然相反。
“在那边!”指着那些“溃逃”的幽冥生物,“仙师,那小子定是想往那边逃!”他还煞有其事地在地上发现了几片带着血迹的破布,像是石莽受伤后留下的。
赵乾看着那些“溃逃”的幽冥生物和地上的“线索”,心中的疑虑消散了几分。看来这石莽是黔驴技穷,想用这些低劣的手段误导他们。
“哼,雕虫小技!”他冷哼一声,“留下几人清理此地,其余人,随我追!”
大队人马立刻调转方向,朝着那些幽冥生物“逃窜”的方向全力追去。徐老怪跑得比谁都快,生怕落后了,功劳被别人抢了去。
待到赵乾等人的气息彻底消失在山林另一头,一道身影才从一处隐蔽的岩石后悄然闪出,正是石莽。
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跟小爷玩心眼?还嫩了点。”
他哪会傻到跟筑基修士硬碰硬?那些幽影鼠和腐骨鸦,不过是他从幽冥界“请”来的小帮手,配合几张在万宝楼买的低阶幻阵符箓,布了个简陋的迷阵罢了。至于那几声爆炸,也是他用神魂之力远远引爆的几张火球符,目的就是制造混乱,吸引注意力。
真正的目的,是声东击西。
石莽抬头看了看天色,夜幕己经开始降临。他不再耽搁,辨认了一下方向,脚下发力,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通往黑沼泽的密林深处。
追出老远,赵乾一行人只觉得越追越不对劲。那些“溃逃”的幽冥生物,没头苍蝇似的乱窜了一阵,便钻进林子深处,彻底没了踪影。所谓的血迹,更是几块颜色可疑的破布,扔在草丛里,仿佛生怕人看不见。
“人呢?”赵乾停下脚步,脸色己经有些发青。
徐老怪气喘吁吁地跟上来,左右张望:“仙师,这……这小子滑不溜手,许是又用了什么诡计!”
“诡计?”赵乾猛地回头,盯着徐老怪,“我看是你这老东西眼瞎!一个炼气一层,能有什么通天手段,把你们耍得团团转?”
“仙师息怒,息怒啊!”徐老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是小老儿无能,小老儿该死!可那小子,他真的邪门啊!仙师您是没见着……”
“够了!”赵乾一甩袖子,胸口起伏,显然气得不轻,“一个炼气小贼,竟敢在本座面前玩这种把戏!”他一脚踢飞脚边一块碎石,“砰”的一声闷响,惊起几只宿鸟。
“师叔,”一个青阳宗弟子凑近,低声道,“那石莽……似乎并非如徐管事所言那般简单。方才那些幽影鼠和腐骨鸦,还有那几张符箓,绝非寻常练气修士能轻易调动和拥有的。”
赵乾闻言,眼神更是阴沉了几分。他何尝不知?只是先前被徐老怪一口一个“练气一层的小叛徒”给带偏了,加上自身的傲气,才没把石莽放在眼里。现在看来,这小子藏得够深!
“徐老怪,你之前说,他从万宝楼买过东西?”赵乾的声音冷得像冰。
徐老怪哆哆嗦嗦地答道:“是……是买过一些低阶符箓和杂物……”
赵乾冷笑,“一个矿奴,哪来的灵石去万宝楼买符箓?你这老东西,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本座?”
“冤枉啊仙师!”徐老怪哭喊起来,“借小的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欺瞒仙师啊!那小子……那小子可能是偷了宗门的东西去换的灵石!”
“哼。”赵乾不再理会涕泗横流的徐老怪。他想起那个叫瑛姑的万宝楼管事,一个女人,能在鱼龙混杂的坊市里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会是个简单角色?
“万宝楼……”赵乾眯起眼睛,联想起“万宝楼”的势力影响,连宗门都不敢随意招惹。
他对着身后的弟子吩咐:“回去之后,派人给我盯紧了万宝楼,记住,不要引起对方警觉!还有,把石莽在宗门的所有记录,哪怕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都给我翻出来,我要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来路!”
“是,师叔!”
赵乾望向石莽消失的方向。他今日丢的这个脸,可算是大了。不仅没抓到人,还被耍得团团转,手下也折损了几个徐家的废物。
“石莽……”他咬着牙,一字一顿,“你最好别让本座抓到你!”
徐老怪瘫在地上,听着赵乾的话,心里也是七上八下。这赵仙师,明显是把一部分火气撒到他头上了。早知道这石莽这么难缠,他说什么也不趟这浑水。现在倒好,里外不是人。
“师叔,那……那我们现在……”一个青阳宗弟子小心翼翼地问。
“回去!”赵乾没好气地道,“我们被人耍了你现在还明白吗?!”
他越想越憋屈,一个炼气一层的蝼蚁,竟然让他这个筑基修士吃了这么大一个暗亏。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对了,”赵乾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看向徐老怪,“你之前说,那小子不知从哪儿学了些诡异的手段,具体是什么?”
徐老怪连忙爬起来,:“回师叔,那小子……他好像能……能凭空消失,又能凭空出现!而且,他身上的气息,时而像生人,时而又……又阴森森的,像是从地底下爬出来的!”
“凭空消失?阴森森?”赵乾眉头紧锁。这描述,倒真有几分邪门。
难道……他真的小瞧了这个石莽?
“还有,仙师,”徐老怪补充道,“他好像不怕那些幽冥生物,反而……反而像是能驱使它们一样!”
赵乾心头一震。驱使幽冥生物?这可不是寻常修士能办到的。莫非是邪修?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烦躁。看来,这次追捕,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个石莽,身上必然藏着大秘密。
“徐老怪,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小的不敢撒谎!之前矿洞里就发生过怪事,只是……只是当时没往那小子身上想。”徐老怪急忙辩解。
赵乾冷哼一声,不再多言。真假虚实,他自会派人去查。
他只知道,这个叫石莽的小子,己经成功地引起了他的“兴趣”。一种猫捉老鼠,却发现老鼠可能有利爪的“兴趣”。
“走!”赵乾拂袖转身,带着青阳宗的人迅速离开。
徐老怪连滚带爬地跟上,心中暗暗叫苦,这叫什么事儿啊!
而石莽,则踏上了前往未知险地“黑沼泽”的道路,新的挑战与机遇正在等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