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阵褪去,周围己是一片夜色,悟行与不戒深知逃过一劫,但也知此地不可久留,于是神色匆匆,搀扶着身负重伤的金蝉子,也顾不上饥渴,星夜兼程,逃离那无人古城。
不过幸运的是出城没多久,便遇绿洲,解了众人的燃眉之急。
自金蝉子遭地涌夫人以秘法烙下白骨花印记之后,其伤势竟以一种不可思议之速愈合,且周身力气与精力,较之往昔,更添几分蓬勃。
金蝉子心中明了,此乃地涌夫人留下的咒印起了作用,地涌欲其速强。
然这份“馈赠”,于他而言,本誓与妖邪不两立,如今沾染妖印倍感污浊,由此又多了一心结。
三人行不多日,来到了平顶山区,只见一路上山势巍峨,云雾缭绕。
行至山脚,有一村落,名曰枯骨村,村名虽骇人,却也是他们此行唯一可寻的休憩之所。
村中景象,荒凉破败,田畴荒芜,屋舍残垣,一派萧瑟。
他们步入村中,不戒也变回人形,欲寻些补给,以备不时之需。
未几,于村巷中,见一对父子,正埋头于一杆破旧猎枪的修补之中。
老父面容沧桑,眼中却透着坚韧;稚子虽幼,手执工具,动作虽显生涩,却也一丝不苟。
悟行笑嘻嘻上前唱了个大喏,询问二人此间情状。
那年轻后生,乍见悟行毛雷公嘴脸,竟面露惶恐吓得倒退半步,险些摔倒。
悟行腕间那如意镯,见年轻后生窘态,光芒微微闪烁哈哈大笑。
“哟,这位小哥,怎的如此胆小?莫不是被我这主人这副模样吓破了胆?”
年轻后生闻言,双目圆睁,惊骇莫名,目光在悟行与那如意镯之间来回游移,嘴唇颤抖,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如意镯见状,笑声更欢,继续调笑道:“小哥莫怕,我们可是好人哩!”
年轻男子只觉心跳如鼓,强自镇定,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究竟是何物?怎会……怎会开口说话?”
如意镯咯咯笑道:“我乃如意镯,随队游历西方,小哥,你莫要惊慌,我又不会害你。”
这时金蝉子与不戒也跟了上来,向二人行礼。
“如有打扰二位,还望海涵。”
年轻后生见金蝉子模样倒也渐渐镇定了些许。
一旁的老父见状,微微一笑,神色从容,向着众人回礼,不似其子那般惊慌失措。
经一番攀谈,方知老父乃是一名猎人,以山为伴,以兽为友,对这枯骨村之变故,了如指掌。
老猎人长叹一声,道:“此间己大旱三年,田畴龟裂,草木枯黄,百姓苦不堪言。”
金蝉子闻言,悲悯之心油然而生。
老猎人问及众人来历,金蝉子遂自报家门,言及自灵山而来,此番欲归灵山。
此言一出,村中还在远处围观看热闹之人皆惊。
灵山之名,如雷贯耳,术法无边。
村长闻讯,匆匆赶来,见金蝉子气度不凡,更信其言非虚,遂带头许愿,恳请金蝉子出手相助,引来甘霖,以解村中旱情。
金蝉子等人面面相觑,心中皆感为难。
他们虽有点本事,却非呼风唤雨之神,如何能应此愿?
正当众人踌躇之际,忽见天边亮起祥云朵朵,如锦似绣,缓缓铺展。
很快,细雨绵绵,自云端飘落,滋润着干涸的大地。
村民们见状,皆欢呼雀跃,感激涕零,以为金蝉子果有神通,引来天降甘霖。
金蝉子等人亦是愕然,相视而笑,知此乃天意使然,非人力所能及。
村民们畅想甘霖,狂喜之情溢于言表,皆以为是金蝉子一行带来的福运。
刹那间,人群如潮水般涌动,纷纷屈膝跪地,额头重重磕在尘土之上,口中念念有词,满是感激与祈谢之辞,那虔诚之态,仿佛要将满心的期盼都融入这跪拜之中。
就在这时,天边祥云翻涌,一道五彩光芒破云而出。
光芒渐敛,现出一女童子。
只见这女童子,身着一袭五彩霓裳,随着微风轻轻飘动,泛起层层梦幻般的涟漪。她头戴一顶小巧玲珑的莲花冠,眉如远黛,细长而弯,恰似天边新月;眼若宝石,幽绿而灵动,透着一股超凡脱俗的慧黠。凌空而立,宛如从仙境降临凡间的仙子。
女童子轻启朱唇,声音清脆却透着丝丝寒意,缓缓说道:“吾乃福胎,特来此间,为尔等带来福运。然,福祸相依,这福运之中,亦藏着几分劫数,尔等可要好好把握。”
言罢,福胎那幽绿的眼眸扫视众人,目光所及之处,村民们心中涌起一股莫名。
悟行察觉不对,这福胎似有魔性,绝非祥云童子,正欲道破,被金蝉子拦住。
“师父,你这是?”
“且看对方有何动作,若只是布雨,那也是善事一桩。”
金蝉子此时也有私心,毕竟自己铠甲法器皆无能,真要打起来自己也帮不上忙。
只见那福胎拿出一枚骰子,那骰子通体晶莹,似有灵性。
她轻轻一掷,骰子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随后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紧接着,原本细密的雨丝竟渐渐变大,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地面上,溅起层层水花。
村民们见状,更是欣喜若狂,纷纷对着福胎顶礼膜拜,悟行一行人反而冷落一旁。
没过多久,雨势渐弱,首至完全停歇。
福胎的身影也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茫茫天际。
村民们还沉浸在喜悦之中,地面上,不知何时竟长出了一层奇怪的苔藓。
那苔藓呈暗绿色,表面光滑,隐隐透着一丝诡异,在雨水的滋润下,迅速蔓延开来。
老猎人正沉浸在雨停的恍惚中,一脚踩中那苔藓。
刹那间,他只觉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手中的猎枪也不受控制地走火。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子弹射出,不偏不倚,正中那年轻后生的胸膛。
年轻后生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惊恐,身体缓缓倒下,鲜血如注,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我的孩儿!”老猎人一声惨叫。
村民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目瞪口呆,一时间,整个村子陷入了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