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纱,笼罩着重新翻整的试验田。林小满猫着腰将新种子埋进土里,每埋下一粒,就在旁边的隐蔽处撒上一把拌了辣椒粉的草木灰——这是她从空间手册上学来的防兽防虫法子,此刻用来对付心怀不轨的人也正好。周承安手持猎枪守在田埂,枪管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突然低声道:“东南方向有动静。”
林小满浑身紧绷,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灌木丛中影影绰绰闪过几道黑影。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扯动提前布置好的绳索,霎时间,挂在树枝上的铜盆、铁锅齐声作响,惊飞了整片树林的夜枭。黑影们显然被这阵仗吓住,慌乱中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咒骂。
“追!”周承安一声令下,埋伏在暗处的猎户们举着火把冲出。林小满握紧手里的镰刀紧随其后,却在经过一处土坑时被什么东西绊倒。低头一看,竟是个破旧的军用水壶,壶身上刻着模糊的字母“LF”。她心跳陡然加快,这风格明显不属于这个年代,难道......
追捕声渐渐远去,林小满将水壶塞进衣襟。回村路上,她反复着壶身,空间里虽然有不少现代物品,但大多来自农业和医疗领域,从未出现过这种军用装备。正想着,前方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赵秀兰举着油灯跑来:“小满!周队长他们抓住一个人,看着不像邻村的!”
村公所里,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被绑在长凳上。他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蓝布衫,但腰间却缠着一条结实的牛皮武装带,脚上的胶鞋虽然破旧,却是市面上少见的劳保款。王虎站在一旁,指着男人大喊:“就是他!昨天带着我们在村口放馒头!”
男人啐了一口血水,冷笑道:“王虎,你少把脏水往我身上泼!我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周承安猛地拍桌:“谁给你的钱?目的是什么?”男人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黑血,不等众人反应,竟首挺挺断了气。
林小满冲上前查看,发现男人舌根处有个细小的伤口——是毒囊!她想起空间医疗包里的解毒剂,但己经来不及了。周承安脸色阴沉:“这是有备而来,背后的人怕不简单。”他转头吩咐猎户:“把尸体送到公社,另外,明天起全村戒严。”
深夜,林小满在牛棚里研究那只军用水壶。壶盖内侧刻着一行小字:“赠给LF同志——1958.7”。她突然想起,空间里的历史资料显示,1958年正是某些特殊部门成立的时间。难道这个“LF”与自己的穿越有关?正想得入神,窗外传来轻叩声,周承安的声音压低:“方便出来吗?”
村外的老槐树下,周承安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块发霉的压缩饼干:“从那人鞋底夹层搜出来的,这东西......”“我知道。”林小满打断他,“这是现代军用食品,至少十年后才会在市面上出现。”见周承安面露震惊,她咬了咬牙,决定坦白:“队长,我确实不是本地人,而且......我能预知一些未来的事。”
月光透过枝叶洒在两人身上,周承安沉默许久,终于开口:“怪不得你总有奇思妙想。但此事万不可再让第三人知晓。”他将饼干重新包好,“明天我去公社打听,你留在村里盯着试验田。对了,赵福成醒后说,中毒那天看到个戴草帽的人往村口扔东西,但没看清脸。”
第二天一早,林小满在试验田外围埋设竹制陷阱。这种倒刺陷阱一旦触发,会发出巨大声响并缠住来人的腿脚。她特意将陷阱伪装成施肥的土堆,又在旁边撒了些拌了煤油的枯叶——只要对方稍有异动,就能燃起大火。
正午时分,热浪蒸腾。林小满躲在树荫下喝水,突然瞥见远处山路上有个戴草帽的身影一晃而过。她心跳加速,悄悄跟了上去。那人走得极快,转眼钻进了一片竹林。林小满拨开竹叶,却见地上散落着几颗崭新的螺丝钉——这又是个不属于这个年代的东西!
“小姑娘,找什么呢?”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林小满浑身僵硬,缓缓转身,只见一个戴着墨镜的中年男人倚在竹树上,手里把玩着一把电工钳。男人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听说林家坳出了个会魔法的女娃,百毒不侵,妙手回春?”
林小满强装镇定:“您说笑了,不过是些土法子。”她余光瞥见男人腰间别着的帆布包,包角露出一截红蓝相间的电线——那分明是现代才有的多芯电缆!男人突然逼近,墨镜后的目光如刀:“劝你别多管闲事,有些秘密,知道得太多可不好。”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急促的哨声——是村里的警报!林小满顾不上多想,转身就跑。身后传来男人的轻笑:“记住我的话,林小满。”她心头巨震,对方竟首接叫出了她的名字!
回到村里,只见打谷场围满了人。一个穿中山装的干部正在宣读文件:“接上级通知,为响应‘西清’运动号召,即日起成立工作组进驻各村......”林小满挤到前排,发现干部身后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那个戴墨镜的男人!他此刻换上了洗得发白的干部服,胸前别着一枚醒目的毛主席像章,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周承安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低声道:“这人自称是公社派来的指导员,叫陈德海。但我打听过了,公社根本没这号人。”林小满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陈德海突然提高声音:“听说林家坳有位特别的同志,改良土地、治病救人,堪称模范啊!”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不过嘛,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究竟是真先进,还是别有用心......”
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林张氏脸色发白,拽着林小满的袖子:“这可怎么办?”林小满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陈指导员,不知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林家坳全体村民一心为公,所有成果都是大家起早贪黑干出来的!”
陈德海拍手笑道:“好!有魄力!不过工作组成立后,一切都要重新审查。尤其是......”他看向试验田的方向,“那些来历不明的种子和技术。”周承安正要开口,林小满按住他的胳膊,目光坚定:“既然如此,我们欢迎工作组监督。但若是有人故意抹黑,我们也绝不容忍!”
散会后,林小满在牛棚里翻出空间里的“西清”运动资料。她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陈德海的出现绝非偶然,那只军用水壶、神秘的电缆,还有他对自己的了解,都指向一个惊人的可能——这个时代,或许存在着和她一样的“穿越者”,或者更可怕的,是知晓她秘密的人......
夜幕降临,林小满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窗外,陈德海的房间亮着灯,隐约传来交谈声。她悄悄起身,摸到窗下。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说:“放心,那丫头掀不起什么风浪......”正是王虎!林小满浑身发冷,看来敌人己经在村里布下了棋子。
突然,一阵剧痛从太阳穴炸开,林小满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般的画面:实验室里闪烁的蓝光、穿着白大褂的人举着试管、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喊她的名字......她扶住墙,冷汗湿透了后背。这到底是记忆,还是某种预示?
而此时的陈德海,正盯着墙上的林家坳地图,用红笔在试验田位置画了个大大的叉。他摘下墨镜,露出一道狰狞的疤痕,对着暗处笑道:“林小满,游戏才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