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指尖掠过精卫颈间渐凉的羽毛,青铜罗盘的裂纹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纹路。图书馆三层飘散着焦糊味,昨夜他们用雷击木加固的结界还残留着硫磺气息。"至少要试试。"她将艾草灰抹在精卫尾羽上,这是从《山海经》残卷里复原的通灵术,青鸟振翅时带起的金光映亮了她眼底的决绝。
七彩霞光在精卫头顶凝成旋涡,虞清咬破舌尖将血沫点在鸟喙。当神鸟冲破积雨云层时,她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昆仑墟的烛龙睁眼时,冰层会融化在蝉鸣声里。"此刻耳畔确是传来细微的咔嚓声,像是千年玄冰在烈日下碎裂。
"停下!"虞清在意识洪流中嘶吼。星海般的幻象里,她看见青铜巨斧劈开不周山,共工撞碎的天幕正往下滴落血雨。突然有冰凉触感舔过手腕——是精卫在用神识传递警告,三百里外的冰湖正在沸腾,水汽凝成的虹桥后隐约可见九首妖蛇游动的身影。
现实中的疼痛来得更尖锐。虞清抹掉鼻血时,发现姜远裤脚沾满某种黏腻的蓝色液体。"是冰魄草汁液,"年轻人声音发颤,"神裔团在用噬水蝶污染结界,图书馆地底的聚灵阵...正在被蛀空。"他掀开应急沙盘,代表防御工事的烛龙纹路己有三处断裂,断裂处正渗出荧绿色黏液。
虞清突然抓起案头的《山海经》残卷,泛黄的《大荒北经》页角浮现出荧光:"不庭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牛而赤身,一目而蛇尾,其音如叱,名曰蜚。"她猛地推开木窗,远处地平线腾起的黑雾里,赫然游动着牛首蛇尾的狰狞轮廓。
"让林悦把寒玉粉撒在排水渠!"虞清抓起朱砂笔在玻璃上画出二十八宿图,"雷烈准备好雷击木,等蜚进入坤位立刻..."话音未落,神裔团的号角声己撕裂晨雾。骑蜚者手中的蛇头杖重重顿地,方圆十里的草木瞬间蜷曲成焦黑色,图书馆屋檐悬挂的青铜风铃接连炸裂。
程峰从东门瞭望台摔下来时,手里还攥着半截桃木钉。"他们用旱魃甲壳做了盾牌!"年轻人喉头涌上血沫,"青龙阵的巽位...有东西在啃食阵眼..."虞清望着罗盘上疯狂旋转的磁针,突然听见地底传来冰层开裂的脆响,像极了精卫破壳而出时的声响。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黑雾时,虞清在琉璃瓦上发现了细如发丝的裂纹——那是西象共鸣的前兆。她反手将玄冥真水珠按在精卫额间,青鸟振翅带起的冰晶竟暂时凝滞了空气。"告诉炎雨,"她望着开始龟裂的图书馆穹顶,"等我们奏响编钟时,让她把冰魄簪插进地脉节点。"
沙尘暴裹挟着神裔团的狞笑逼近,虞清握紧腰间骨笛。青铜罗盘突然发出蜂鸣,指针首指地底深处——那里沉睡着被冰封的应龙逆鳞,也是他们最后的底牌。精卫落在震颤的铜钟上,尾羽扫过的铭文正泛起微光:"大荒东经有载,钟鼓相和,日月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