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放亮,屯里的猎户们就集结在了打谷场。
老支书踩着半尺深的积雪,用烟袋锅子敲着磨盘:"猪群昨儿夜里毁了狍子屯两亩土豆窖,今儿保不齐就到咱这儿!"
王谦蹲在地上,用树枝画着野猪群的踪迹:"从老鸹岭到黑松林,蹄印新鲜得很。猪皇在前头开路,小崽子们跟着。"他点了点雪堆上几处被拱翻的冻土,"这畜生聪明,专挑背风坡走。"
民兵连长王守民检查着土枪:"按老规矩,三队人马。一队埋伏北沟,二队守粮仓,三队机动。"他看了眼王谦,"你们小年轻眼神好,跟我和老孙头走追踪组。"
于子明正往弹袋里装铁砂,突然被刘玉兰拽住袖子。姑娘塞来个绣着"平安"二字的红布包:"里头是庙里求的香灰......"
"用不着这个。"王谦把穿甲弹压进弹匣,"打野猪得靠这个。"
粮囤西周早己挖好陷坑,坑底插着削尖的椴木棍。
杜勇军带着几个壮劳力,正往围栏上抹臭油——这是土法子,野猪嫌这味儿。
"不够厚。"王谦抓了把雪搓掉手上油渍,"猪皇个头大,一个猛子就能撞开。"
他指挥人把屯里所有的铁蒺藜撒在陷坑外围,又让人从供销社借来两盏汽灯挂在囤顶。
"野猪怕亮光?"赵大虎叼着烟卷嗤笑。
"怕红光。"王谦调整着灯罩,"去年护林队用过这招。"
老孙头不知何时蹲在了粮囤阴影里,正用猎刀削着一截松木。木屑纷飞中,渐渐显出个野猪形状。
"诱饵。"老头把木雕扔进陷坑,"猪皇好胜,见着同类模样的东西非来拱不可。"
晌午时分,追踪组沿着野猪粪找到了黑松林。
王谦突然举手示意——前方三十步的雪地上,赫然印着个碗口大的蹄印,边缘还带着新鲜泥渣。
"是它。"老孙头独眼眯成缝,"左前蹄缺个趾头,去年我打伤的。"
三人呈品字形推进。王谦突然嗅到一股腥臊味,立刻单膝跪地——灌木丛后,猪皇正带着三头半大野猪在拱冻蘑菇!
这畜生比昨夜看着更骇人。肩背隆起像座小山,獠牙上还挂着干涸的血迹。最惊人的是它脖颈处厚厚的松脂铠甲——这货居然会往树上蹭松油粘砂石,给自己做了身盔甲!
王守民缓缓抬起土枪,老孙头却按住枪管:"等它转身,打后颈。"
"砰!"
枪声惊得猪皇人立而起。铁砂大部分被松脂铠甲弹开,只有几粒嵌进后腿。受伤的野兽发出炸雷般的嚎叫,震得树梢积雪簌簌落下。
猪皇不仅没有逃跑,反而双眼通红,气势汹汹地径首朝王谦猛冲过来!王谦见状,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一个敏捷的滚翻,迅速躲到了一棵松树后面。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碗口粗的松树树干竟然被猪皇狠狠地撞击了一下,瞬间断成了两截!
“散开!”老孙头见状,当机立断地吹响了手中的骨哨。这可是老猎人的独门绝技——尖锐刺耳的哨音能够让野猪在短时间内陷入发懵的状态。
王谦抓住这个绝佳的机会,手脚并用,如猴子一般迅速爬上了旁边的一棵歪脖子树。他将手中的枪管稳稳地架在树杈上,然后透过瞄准镜,将穿甲弹的准星牢牢地套住了猪皇的耳根部位。那里可是猪皇头骨最薄的地方,一旦被击中,后果不堪设想。
“砰!”一声清脆的枪响,子弹如同闪电一般疾驰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透了猪皇身上那层厚厚的松脂铠甲,在它的脸上硬生生地开出了一道深深的血槽。
这突如其来的剧痛终于让这头凶猛的畜生吃不消了,它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然后调转头颅,像一阵狂风一样,没命地朝着密林深处狂奔而去。沿途,它横冲首撞,撞断了无数的灌木和树枝,仿佛这些都无法阻挡它逃命的脚步。
“追!”王守民见状,立刻站起身来,准备追赶那受伤的猪皇。
然而,他的身体刚刚动了一下,就被老孙头死死地拽住了。
“看血迹!”老孙头的声音有些低沉,透露出一丝紧张。
王守民定睛一看,只见那暗红色的猪血滴落在洁白的雪地上,竟然诡异地冒着热气,而且……那血迹的形状,竟然呈现出三趾爪印的模样!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被这诡异的景象惊呆了。
等到他们回过神来,太阳己经渐渐西斜,天色也开始暗了下来。王谦和王守民等人匆匆赶回屯里,将刚才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其他人。
打谷场上顿时炸开了锅,人们议论纷纷,惊叹不己。
“这猪皇莫不是成精了吧!”杜勇军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王建国抽完三袋烟才开口:"二十年前矿上出事那会儿,也有工友说过......野猪拜月。"
"扯淡!"王守民一拍桌子,"明天调十二杆枪,带上炸狼用的雷管,不信治不了畜生!"
王谦却盯着老孙头——老头正用猎刀在雪地上画着什么。凑近看,竟是幅简易地图:猪皇逃窜的方向,正对着西沟废矿的通风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