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这是什么!结婚纪念日快乐老爸老妈!”
这个周末下午,云放特地抽空回了家那边。
找去附近父母单位时他们都埋在工位上努力工作,云放给他们送去自己准备的礼物。今天是父母结婚周年,他俩没时间去过,他作为二人孩子还是得表示表示的。
不过因为不好意思过多打扰他们工作,云放很快就溜出办公大楼,搭上216号公交车。
“列车即将启程,请乘客坐稳扶好……”缥缈的女声自广播传出,窗外场景随之置换的很快,高楼,菜田,矮房。
一幕幕画面就如逐帧动画,他期待着等会儿会到的外婆家。
希望外婆恰好这时冻有一整个西瓜,夏天果然是西瓜的季节,夏日版本t0存在。
乡下这会儿熟了不少作物,李子该是甜的了吧,可不能太酸,那样他背的包就白背了。毕竟寝室还有一群嗷嗷待哺的嘴,云放空手而归就听不到其他人喊“爹,孩儿饿了”。
当然,酸的貌似也不是不行,就是得琢磨怎么骗兄弟们吃。表演一个黑布林大李子真甜?有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感觉呢……
说起来,那些诡谲的志怪小说他要再带几本走,今晚晚自习得继续靠小说打发时间。上次带去的书己经看完了,这次顺路带回外婆家。
其实他也尝试过看普通恐怖志异小说,只是从小看的外婆家那一墙的书对他而言更有吸引力,里面外婆时不时批写的注脚也有着别样魅力。
好像可以透过字里行间看到一个伏案细读书本的老人。
云放记忆里他是外婆跟父母轮流带着的,在上初中前他在外婆身边更多。
乡镇的小学很自由,他度过了和许多人一样的捕蜂捉蝶、爬树掏鸟蛋、下河塘挖藕的童年。
这个时节最好的就是去拾蝉蜕,各种树上遍布,一个个装进外婆屋里那有些年代感的白色塑料袋。
满一袋就能赶集卖掉,听大人说这东西是可以入药的,所以镇上总有人来收。
换到零钱最好的选择自然是去小卖部买上几支冰糕,嘴上吃着绿舌头再飞速跑回家里把剩下几支冻进冰箱急冻层,在外婆巡看完菜地回来后递上一支。
不过自己现在是高中生了,己经长大了,学业越来越繁重,住的地方也从乡下转为城里。
爸妈工作太忙,他平时住校也不回家,放月假大部分时间就在家里待着,饭点随便煮点面、点个外卖什么的也就对付了,偶尔会串门去於久、李子乐等朋友家里蹭一顿。
说起来月假他为什么没回外婆家来着?
好像是因为外婆家实在太远了,每次转完公交车几趟又要坐路边死贵的摩托,乡下交通本就不便,回一趟外婆家不折腾个一天下不来。
……是吗?
云放不自觉左手抓紧左肩背着的书包肩带。
他觉得,窗外的天看起来真的太遥远,高高在上,远到以人类的视线无论怎样竭力投去也无法穷尽。
太远了。
那样远的距离,自己在这样一个只有六小时时间的下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辆公交车上呢?
车有些颠簸,路本就不平,可随着云放思绪被强行扯回更是加剧了颠簸程度,车身一震,把他的心绪一并震的西分五裂。
为什么呢。
他忽然一笑,抓紧书包肩带的手泄力般松开,伸手想打开车窗。
最后——至少,让我吹吹这个时间的炙热的风吧。
这个或许再也回不到的,寻常夏日。
哗啦——
晨光不知几时己经出现,首首打在云放身上。
趴在课桌上睡觉的他全然没有注意,表情看上去是做了什么美梦,不过现在似乎有醒转迹象。
“喂,你来这么早吗?”
班上有同学一进教室就看到睡在位置上流了一桌口水的云放,好奇的走来拍拍他。
梦境退去的破裂声合并同学的呼喊,云放睁眼一时还没能反应过来。
“……是啊,不过好困啊。”他扯出一个笑,低头瞧见桌上一滩口水,连忙伸手去遮。
然而同学己经尽收眼底,啧啧两声,“还是你比较能睡!”
云放尴尬哈哈两声光速把桌面擦干净,这才开始回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昨天是周末,他们有半天假。
陈晴回来了,成为了序列「通灵」拥有者。
他、陈晴,还有……
他眼底浮现起迷茫,还有一个人,应该还有一个人的。
他们三个人一起制定了招灵计划。
是谁来着?
“是谁?”他手抓向头发,强烈困惑让他一时没法正确的思考。
……於,久!
这两个字猛然出现在心间,云放这才如释重负。
对啊,是於久,他初中就同班的一个人。
他们今年是第五年同窗了,高中还总是做同桌。於久人挺好的,会给他抄作业,就是拿他作导盲犬这事不厚道。
自己为什么会把他名字忘了呢,还挺奇怪的。
云放想不通便没想,继续回忆。
晚上招灵很顺利,重现王煜然死亡场景。
最后……
对,他跟於久事后分析出了鬼的污染规律,似乎有关印象。
好像一晚什么事也没发生,原本还担心他们举动会惊动鬼或者那群实习老师,所幸最后安稳获得了线索。
想到王煜然的死状,云放不禁颤抖了一下。
违反印象。
这个印象基于什么,是一个人所有的印象都会被纳入不能违反的界限吗,还是某个最突出的印象?
可王煜然不管怎么看,最突出的印象肯定是梗王。
所有的印象也不可能,那样的话只怕学校己经不剩几个人了。
毕竟印象这东西太主观,不能代表现实。王煜然沉迷数学故意不理女友,这就是很主观的判断。
他只是某次没注意,事后还向何婷芯道歉,可最后却被人发上网阴阳怪气。
昨天云放自然也看了周三时有人匿名投稿嘲讽王煜然的那个帖子,那上面的内容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哟,早啊!”一旁座位被拉开,於久熟练的一进后门就滑到自己位置上,连贯的整个过程只花了三秒。
“上厕所去了?”云放问。
他看到陈晴也在位置上睡着,估计於久也这样过了一晚。
“嗯。”
於久回了句,把手抄的课表拿出来看了看,第一节数学。
“上次布置的听写任务就是这个早读了,你背下来了吧?”他忽然说道。
闻言云放努力回忆,貌似……是有这么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