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星城陷落的消息像野火般席卷大陆。
曾经繁华的王都如今被倒悬城堡的阴影笼罩，城墙爬满黑色镜面物质，街道上游荡着被镜化的居民。幸存者西散逃亡，而其中一支队伍——由老铁匠霍恩的学徒带领的平民——穿越北境荒原，来到了半身人游牧族的领地。
雷恩站在沙丘上，炽魂剑插在脚边，右臂的结晶化己经褪去大半，但皮肤下仍能看到细微的银蓝纹路。莉芮尔站在他身侧，独眼警惕地扫视着地平线上的移动帐篷群。
“半身人从不参与外族战争。”她低声道，“三百年前红龙陨落时如此，二十年前暗影军团入侵时也是如此。”
“这次不一样。”雷恩的声音沙哑。
远处，半身人的侦察兵己经发现了他们——骑着巨型沙蜥的骑手们迅速围拢，长矛尖端反射着刺目的阳光。为首的骑手掀开防风面罩，露出一张布满刺青的脸。
“龙裔。”他咧嘴一笑，露出镶金的犬齿，“我们赌你三天内会来——老烟斗赢了五十枚金币。”
......
半身人的主帐由十二张巨蜥皮缝制而成，内部悬挂着数百个铜铃，随气流叮当作响。族长“老烟斗”盘腿坐在毛毯上，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
“加入联军？”他喷出一口灰蓝色的烟，“可以。”
莉芮尔眯起独眼：“条件？”
老烟斗的视线落在雷恩的右臂上：“我们要‘灰霜’。”
帐内一片死寂。
“不可能。”雷恩冷声道。
老烟斗哈哈大笑，烟杆指向帐外：“看看你的剑，龙裔。”
雷恩转头——炽魂剑插在沙地上，剑格龙瞳不知何时变成了纯粹的漆黑，剑身缠绕的也不再是银蓝火焰，而是粘稠的暗影。
“你以为自己压制了龙化？”老烟斗敲了敲烟锅，“不，你只是把‘它’关进了剑里。”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边缘参差不齐的镜片——第五块蚀月镜碎片。
“半身人世代保管这个，不是因为勇敢，而是因为懦弱。”他将碎片按在毛毯上，“我们太清楚……镜子会映出什么。”
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映出的不是帐篷内的景象，而是雷恩记忆深处的画面——
婴儿时期的自己被伊瑟莉亚按在蚀月镜前，镜中的“他”却没有被分离，而是睁着一双龙类的竖瞳，缓缓露出微笑。
“瓦尔基里安家族从来没有什么‘双生子诅咒’。”老烟斗轻声道，“镜子里的一首是你自己——只是你不敢承认的部分。”
......
夜幕降临时，半身人的占星师在沙地上铺开星图。
“凯里安还活着。”她指着某颗忽明忽暗的星辰，“但光耀纹章被毁，他的时间……不多了。”
莉芮尔猛地抬头：“他在哪？”
“倒悬城堡。”占星师的指尖移向血月，“阿尔蒂娜需要‘光耀者的心脏’来完成仪式。”
雷恩的炽魂剑突然嗡鸣，剑身的暗影如活物般蠕动。
老烟斗吐出一个烟圈：“所以，交易还成立吗？把‘灰霜’交给我们保管——半身人全军出击，帮你们救回光耀者。”
沙漠的风突然静止。
所有铜铃同时沉寂。
雷恩伸手握住剑柄，漆黑的龙瞳与他对视。
“不。”他缓缓道，“但我可以给你们……更好的东西。”
剑刃划过掌心，银蓝与漆黑交织的血滴在镜片上——
“我的真名。”
血珠沸腾的刹那，倒悬城堡的方向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吼。
老烟斗的烟杆掉在了地上。
“疯子……”他喃喃道，“你居然把‘那个’也唤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