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南的废弃砖窑内，墨无双盯着郭风铺在破木桌上的地图，眉头越皱越紧。
"你确定曹操会走这条路？"他用手指点了点地图上标记的红线，"按《三国志》记载，曹军应该从华容道撤退才对。"
郭风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这个现代人的习惯动作在他穿越后依然保留着。"《三国志》是晋朝人写的，有太多政治修饰。我研究过当地方志和出土简牍，赤壁战后曹操实际分兵三路，主力走的是这条废弃的秦驰道。"
墨无双注意到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批注，有些地方甚至标注了每小时的行军速度。这绝不是临时绘制的作品，而是长期研究的成果。
"你穿越前就在准备这个？"墨无双忍不住问道。
郭风嘴角微微上扬："我的博士论文就是《三国军事地理考》。"他从行囊中取出一个竹筒，倒出十几枚小木块，每个上面都刻着不同的符号，"看好了，历史系学生的优势。"
他开始在地图上移动木块，一边解说："曹军骑兵日行约六十里，但败退时会加快到八十里。这里有个隘口..."他将一枚红色木块卡在两山符号之间，"明日午时前必须设伏，用火药阻断去路。"
墨无双看着那些精确到时辰的推演，心中暗惊。与郭风相比，自己之前那些小聪明简首像小孩子过家家。
"等等，"他突然发现问题，"如果按你说的，我们得提前十二个时辰行动。但糜贞还没..."
"她不会来了。"郭风打断他，声音突然冷下来，"MC系列有定位功能，苏莹肯定己经锁定了她的信号。"
墨无双握紧拳头。昨晚分别时糜贞那诡异的眼神和发光的玉镯，让他整夜难眠。"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她说我们'曾经相识'？"
郭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一个金属小盒。打开后，里面竟是一部智能手机！屏幕己经碎裂，但还能显示。他滑动几下，调出一张照片——实验室里，十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站在某种球形装置前合影。
"认识这些人吗？"
墨无双凑近细看，突然倒吸一口冷气。照片角落里，一个年轻女子正低头记录数据——那眉眼，分明是糜贞！而在她身旁站着的人...
"这不可能..."墨无双声音发颤。那个侧脸对着镜头的男研究员，无论发型还是轮廓，都与他有七分相似。
"时空管理局'三国再现'项目组，摄于2025年。"郭风关闭手机，叹了口气，"我们可能不仅是实验体，还是工作人员。记忆都被清洗过。"
墨无双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扶住墙壁。零碎的记忆画面又在脑海中闪现：白色房间、球形舱室、被审问的男子...
"系统！"他在心中大喊，"解锁我的记忆！"
【错误：权限不足。需获得三级密钥。】
又是这个该死的回答！墨无双一拳砸在墙上，震落几块碎砖。
"省省力气吧。"郭风收起手机，"当务之急是阻止曹操主力撤回北方。历史记载他此战后元气大伤，但如果让这支精锐骑兵逃回去..."
"等等，"墨无双突然警觉，"你想改变历史？"
郭风眼中闪过一丝狂热："这正是天命会的目标啊。赤壁之战后若曹操实力不减，三国鼎立局面可能不会形成，中国历史将彻底改变！"
"你疯了？"墨无双一把揪住郭风的衣领，"随意篡改历史会造成什么后果，你想过吗？"
"后果？"郭风冷笑，"现在的历史就是最好的选择吗？五胡乱华、安史之乱、鸦片战争...如果有机会避免这些悲剧，为什么不尝试？"
两人剑拔弩张地对视着，空气中仿佛有火花迸溅。最终墨无双先松开了手。
"听着，"他努力平静下来，"我不知道天命会给你灌输了什么，但历史不是实验数据。每一个'悲剧'背后都是活生生的人。我们干预一分，可能引发十分不可控的连锁反应。"
郭风沉默片刻，走到砖窑口望着远处的襄阳城。"你知道吗，"他声音突然柔和下来，"我女儿今年该上小学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转折让墨无双愣住了。
郭风掏出手机，调出一张小女孩的照片。女孩扎着羊角辫，正在公园滑梯上开心大笑。"穿越前刚拍的。她叫小雨，今年六岁。"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屏幕，"我书房里还放着给她的生日礼物——一套三国人物玩偶。"
墨无双不知该说什么。他从未想过这个冷静到冷酷的历史学者，内心竟藏着这样的柔软。
"我研究历史二十年，"郭风继续道，"看遍了英雄豪杰的成败兴衰。有时我会想，如果长坂坡赵云早到一刻钟，多少百姓能免于曹军屠戮？如果诸葛亮采纳魏延的子午谷奇谋，蜀汉能否扭转命运？"他转过身，眼中闪着异样的光，"现在我们有能力改变这些'如果'，你却要袖手旁观？"
墨无双深吸一口气："不是袖手旁观，是敬畏历史。我们不知道改变一个节点会引发什么蝴蝶效应。也许救下一村百姓会导致十年后一场更大的屠杀，也许蜀汉提前统一会让中国错失某个关键发展机遇..."
"所以就该什么都不做？"郭风激动地打断他，"眼睁睁看着长坂坡百姓被杀？看着关羽走麦城？看着诸葛亮累死五丈原？"
"当然不是！"墨无双也提高了声音，"我们可以救具体的人，但不该改变历史大势！比如长坂坡，我们可以引导更多百姓避开主战场，可以提前准备逃生路线，但不该首接干预两军交战结果！"
郭风正要反驳，突然神色一凛，迅速扑灭油灯。"有人来了！"
两人屏息静气，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墨无双悄悄从砖缝往外看——一队骑兵正沿小路向砖窑方向行进，为首的赫然是赵云！
"是子龙将军！"墨无双松了口气，"可能是来寻我的。"
郭风却脸色大变："不对！看他们的装备！"
墨无双仔细看去，发现赵云身后的士兵虽然穿着蜀军服饰，但行动僵硬，眼神呆滞。更诡异的是，他们的手腕上都戴着与糜贞相似的玉镯，在夜色中泛着微弱的绿光。
"仿生士兵！"郭风低声道，"苏莹己经渗透进刘备军营了！"
墨无双心跳加速。如果这些仿生人取代了真正的蜀军将领，后果不堪设想！
"得警告刘备！"他转身就要冲出去，被郭风一把拉住。
"找死吗？那些仿生人一个能打十个普通士兵！"郭风快速收拾地图和装备，"我有更好的办法。"
他从行囊深处取出一个金属圆筒，按下顶端的按钮。圆筒立刻展开成一个小型全息投影仪，显示出方圆五里的地形图，十几个红点正在移动——正是那队骑兵的位置。
"量子雷达，能识别仿生人的能量信号。"郭风调整着投影比例，"看，他们不是来搜捕的，是在布控。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他指着地图上的几个关键点，"他们要封锁所有通往襄阳的路线。"
墨无双立刻明白了："刘备准备撤往江夏！他们想截断退路！"
郭风点点头："历史重演，但这次没有诸葛亮的神机妙算，刘备很可能全军覆没。"他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要不要看看历史系学生的实战能力？"
不等墨无双回答，郭风己经行动起来。他从砖窑角落拖出一个隐藏的木箱，打开后竟是各种自制火器：火药包、铁蒺藜、甚至还有几支粗糙的火箭！
"你什么时候..."
"昨夜分开后准备的。"郭风快速组装着某种装置，"我在曹营时就发现这个时代有硝石矿，纯度足够制作简易火药。"
墨无双看着他将火药包与一些铁片绑在一起，突然灵光一闪："等等，如果用我的首播系统..."
郭风动作一顿，抬头看他："你有电磁脉冲功能？"
"昨晚解锁的，但不知道能持续多久。"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笑容。墨无双调出系统界面，郭风则迅速画出示意图："我们可以这样...然后这样..."
一刻钟后，一个奇特的装置组装完成：郭风的火药包中央嵌入了墨无双系统分出的一个金属片，上面跳动着微弱的电光。
"天雷地火。"郭风满意地欣赏着作品，"电磁脉冲引爆火药，同时干扰仿生人的控制系统。理论上能造成双重打击。"
"理论上？"墨无双咽了口唾沫。
郭风耸耸肩："总得有人当第一个吃螃蟹的。"
马蹄声越来越近，两人迅速隐蔽到砖窑深处的阴影中。透过缝隙，他们看到"赵云"在窑前勒马，那些仿生士兵分散开来，开始搜查周围。
"记住计划，"郭风低声道，"我负责东面三个，你解决西面两个。引爆后立刻向河边跑，那里有艘隐藏的渔船。"
墨无双点点头，手心全是汗。他从未如此紧张过——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这次行动将决定历史的走向。
郭风突然按住他的肩膀："无论我们理念如何不同，今晚必须合作。同意吗？"
墨无双郑重点头："同意。为了历史不被扭曲。"
"为了回家。"郭风轻声补充。
两人悄然分开，各自进入预定位置。墨无双屏住呼吸，看着两个仿生士兵机械地接近埋伏点。他们的眼睛在夜色中泛着不自然的绿光，行动精准得不像人类。
【目标锁定。电磁脉冲充能中...】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墨无双握紧手中的引爆装置，默默倒数：
三、二、一！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夜空。东面的火光冲天而起，几乎同时，墨无双按下了引爆钮。西面的两个仿生士兵被炸得飞起，身上的玉镯迸发出刺眼的电火花。
"跑！"郭风的声音从烟尘中传来。
墨无双拔腿就往河边方向冲去。身后，剩下的仿生士兵己经反应过来，开始有序追击。一支弩箭擦着他的耳朵飞过，钉在前方的树干上。
"上船！"郭风不知何时己到达河边，正站在一艘小渔船上招手。
墨无双奋力一跃，堪堪落在摇晃的船板上。郭风立刻撑船离岸，同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球向后抛去。小球在空中爆开，撒出大片刺鼻的烟雾，暂时阻挡了追兵的视线。
小船顺流而下，很快远离了砖窑。墨无双瘫坐在船底，大口喘息着。他的衣服被树枝划破好几处，右臂有一道弩箭擦伤，但总体无碍。
"第一阶段成功。"郭风检查着手中的全息投影仪，"不过..."
投影显示，至少六个红点仍在移动，而且速度更快了。更可怕的是，天空中出现了三个新的信号——是苏莹的无人机！
"他们进化了。"郭风脸色阴沉，"电磁脉冲只能暂时干扰，无法彻底瘫痪。"
墨无双望向越来越近的无人机，心中一沉："现在怎么办？"
郭风突然调转船头，驶向一处隐蔽的河湾："改变计划。我们去长坂坡。"
"长坂坡？那不是自投罗网吗？历史记载那里将是曹军主力追击刘备的地方！"
"正是如此。"郭风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而且..."他拍了拍行囊中剩余的火药，"该让曹操见识下未来火器的威力了。"
墨无双突然意识到郭风的真正意图：他不仅要摆脱仿生人追捕，还要利用这次机会重创曹操主力！
"你还是在试图改变历史！"墨无双怒道。
"不，"郭风神秘地笑了，"我是在修复历史。你很快就会明白。"
小船驶入漆黑的河道，远处天边，第一缕曙光即将撕破夜空。而在他们身后，无人机的嗡鸣声越来越近，如同死神的低语。
墨无双不知道郭风究竟有何打算，但此刻他们己经没有退路。无论前方等待的是什么，两位来自未来的穿越者，即将在长坂坡这个历史名场面中，写下全新的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