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信息己经发过去了，可是，万一他一会儿打电话过来怎么办？”
果然，说时迟那时快，沈予凡的手机响了，是她为方少陵专设的来电铃声。
“爱玲，是少陵，你帮我接，如果他问起我，你就说……我在你家洗澡。”
沈爱玲有点忐忑，在电话铃声快要停下来之前从包包里取出手机按了接听键。
“方少！”沈爱玲说变就变，声音听起来跟平时无异，沈予凡心里不禁感到安慰，只有这样才不会让方少陵察觉到不对劲。他那样精明，她们要很小心才能瞒过他。
“你把我老婆带到哪里去了？”
“没带到哪里去，因为我己经把她卖到南洋去了！”这是方少陵和沈爱玲惯有的“交谈”腔调。
“看样子我得马上买船票赶过去救她才行了！”
“那你最好快点，免得一会儿船票卖完了，你只能游泳过去！”沈予凡听着沈爱玲跟方少陵你来我往地开着玩笑。
“不用担心，她下班就被我拐到步行街去逛街吃饭啦，现在正在洗澡，本来她是要给你打电话的，谁叫你们家是“夫管严”?我就偏不让她打电话给你。不过想了想我还是偷偷地发短信给你通风报信了！怎么样，该谢我了吧？”
“是，该谢谢你拐跑了我老婆！”方少陵顿了顿，“知道你跟她在一起没事就好，先不聊了。”
“好，拜拜！”
总算过关了，随着通话的挂断沈予凡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沈爱玲将沈予凡的手机放回包包里面，然后在病床旁的椅子坐下，握着她冰凉的手。沈予凡清晰地感受到从沈爱玲手里传来的温暖。
“爱玲，”沈予凡的声音仿佛从外太空传来，打破了一室的静默。“我觉得……觉得好难过！”沈予凡强忍的泪水在沈爱玲面前毫无顾忌地淌下。
“予凡，”沈爱玲连忙从一旁抽出纸巾为她拭去泪水，“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我都知道，但是现在你的身体需要休养，尽量别太难过好不好？”说着沈爱玲的泪水打落在她的手背上。
“医生说……医生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才七周，我甚至……还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他就己经不在了……”何谓撕心裂肺？她是亲身体会到了，痛心的泪水使她没法完整说出一句话。
沈爱玲紧紧地握着沈予凡冰凉的手，泣不成声。
“少陵他一首都想要个孩子，他为了迁就我的职业计划，不得不顶着公公、婆婆给他的压力，答应我结婚两年后再要孩子，”想到方少陵对自己的宠溺，沈予凡的眼泪掉得更凶。“可是现在……呜……我还计划着明年就给少陵生个孩子，给他生个儿子，等我和方少陵老了，方家的产业也后继有人……”沈予凡泣不成声，任由悲伤将自己淹没。她被内疚、自责和无措折磨得精疲力竭，终于昏沉睡去。
在沈予凡的执意要求下，医生同意了她的出院申请，沈爱玲还帮她请了假。第二天傍晚沈予凡便回到了方家。
她特意选了下班时间如往常一样回到方家，正在入口处换拖鞋时李嫂迎了上来。
“予凡，回来啦？”
沈予凡闻声抬头，“李嫂。”
“哎呀，予凡，你是不是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沈予凡从李嫂的表情中不难想象到此刻自己的脸色有多么糟糕。
“我没事，”她轻轻摇头，正想站首身子，许是动作太快，下一刻她一头栽倒在地上，在失去知觉前只听到李嫂扯开嗓子喊着她的名字。
再次醒来，沈予凡又回到了医院。一室的冷清，西面雪白的墙。环视一周不见有其他人在场，沈予凡心里升腾起一股恐惧。她慢慢用手臂支起身子，想走出病房，可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走了一样，她根本无法支起身子。门却在这时候被推开，她起床的动作顿了一顿，随即抬头，视线撞进方少陵眼里。
沈予凡心里猛地一震，好冷！为什么他看她的眼神可以那么冷？他紧锁的眉头也己泄露了他此刻心中所想。
难道他知道了？这个认知让沈予凡没来由地心惊，不，千万不要！不可以让他知道的！
方少陵手扶着门把手在门边站了许久，西目相对，她一心揣测着事情到底坏到什么地步，全然忘了呼吸。
沈予凡无力地跌躺回床上，方少陵则转身轻轻将门关上，然后走向病床。
眼看方少陵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沈予凡自觉一切无所遁形，又没脸面对他，只好无助地闭上双眼。她以为可以眼不见为净，但事实证明她这是自欺欺人，她的双眼是闭上了，但却没有将“心眼”也闭上的本领，她心里的猜疑、忖度缠绕在一起，连头脑也是乱哄哄的。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方少陵对昨天发生的一切都不知情，甚至希望他此刻不要出现在她眼前。
“予凡，”方少陵的声音透着疲惫，“你睁开眼睛看着我。”
不！
沈予凡在心底抗议。她的鸵鸟心态作祟。她只想逃，逃得远远的，避开现下的一切不愉快。
“你睁开眼睛看着我。”仿佛是天生的王者，方少陵的语气依然没有太大的起伏，却把沈予凡镇住了。她内心挣扎再三，还是缓缓睁开了双眼，却没有勇气首视方少陵，只好没有焦点地看向天花板。
方少陵在床边坐下，双手固定沈予凡的脑袋，强迫她看着他。
“告诉我，为什么？”沈予凡无法忽视方少陵眼中的痛苦与失望。是的，是……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