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胸腔里爆发出不似人声的怒吼,燕行云身化一道撕裂血幕的刀光,决绝地撞向那尊不可一世的魔神!
刀意不再是精妙的招式与流转的灵力,而是最纯粹、最原始的斩断一切的信念——为存续而斩!
刀光与魔斧碰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意志层面的疯狂撕扯与湮灭。
燕行云的灵魂如同被投入熔炉,每一寸都在承受着魔威的煅烧与战场杀伐意志的捶打。
他忘记了境界,忘记了招式,只剩下手中刀,心中念,以及对身后那无数浴血身影的守护之责!
幻境之外,众人只看到燕行云踏上第一阶后便僵立不动。
他在外的皮肤瞬间变得赤红,青筋如虬龙般暴凸,额角汗如雨下,整个身体都在剧烈地颤抖,仿佛承受着千钧重压。
他手中无刀,却有一股斩天裂地的惨烈刀意透体而出,在他身周形成一片扭曲的力场,将落下的冰雪都无声地绞成齑粉。
另一边,云芷踏上了第三阶。
无边无际的浑浊汪洋将她淹没。
天倾西北,地陷东南!
浑浊的洪水连接天地,吞噬了山川,淹没了平原,只余下零星的高地如同绝望的孤岛。
狂风卷起百丈高的浊浪,狠狠拍下,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无数生灵在洪水中挣扎、哀嚎、沉没,绝望的哭喊穿透水幕,首刺灵魂。
云芷发现自己站在一根仅容立足的孤零零石柱顶端。
脚下是咆哮的、足以撕碎钢铁的旋涡。一个巨浪如山般当头砸下!
避无可避!她清冷的眼眸凝视着那灭顶的浊浪。
没有调动磅礴的灵力硬撼,反而闭上了眼睛。
灵台深处,那枚代表着她对水之法则理解的本源印记,在这天地之威的浩劫面前,显得如此渺小、脆弱,甚至…充满了杂质。
“堵不如疏…聚沙成塔…百川归海…” 一个温和而疲惫的声音,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带着治水的智慧与悲悯,在她识海中低语。
巨浪临头!死亡的阴影冰冷刺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云芷闭着的双眼猛地睁开!
眼底深处,不再是抗拒与冻结的寒冰,而是包容与引导的深邃旋涡。
她纤细的手指向着那毁天灭地的浊浪,轻轻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那狂暴的、蕴含着毁灭法则的巨浪,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抚平了暴戾的脾气,竟在她指尖前方温顺地分流、绕行!
她身周狂暴的水流,也似乎被一种无形的韵律所引导,变得有序而平缓。
那枚识海中的水之本源印记,在洪水的洗礼下,褪去了杂质,变得更加纯净、凝练,散发出柔和而坚韧的光泽。
幻境中,她立于洪水中心,衣袂飘飘,浊浪绕行,宛如水神。
幻境外,她身周的空间荡漾起肉眼可见的清澈涟漪,空气中的水汽自发向她汇聚,形成朦胧的光晕,一股浩渺深邃的气息缓缓提升。
同时,一股墨色在水中散开。
登天梯的考验,因人而异,因血脉记忆深处的烙印而触发。
一名身经百战、脸上带着刀疤的涅槃境老兵,踏上台阶的瞬间,发现自己站在了残破的长城垛口。
脚下,是如黑色潮水般涌来的、形态狰狞的异族大军,咆哮着,撞击着摇摇欲坠的关墙。
关墙之上,同袍们浑身浴血,刀剑卷刃,符箓耗尽,眼神却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死死钉在各自的战位上。
“死战!不退!”老兵听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嘶吼,看到了身边倒下的一个个熟悉面孔。
一股远比自身灵力更为磅礴、更为炽热的战意与守护意志,从脚下这片浸透了先辈热血的土地中奔涌而出,冲垮了他境界的桎梏!
幻境外,他周身灵力剧烈翻腾,猛地冲破瓶颈,气息暴涨,一股金戈铁马的惨烈气势冲天而起!
一个年轻的修士,则置身于一片焦灼龟裂的赤地。
烈日当空,大地生烟,河流干涸,草木枯死,饿殍遍野。
一个穿着麻衣、形销骨立的身影,正艰难地跋涉在滚烫的砂石地上,他的背篓里,是各种奇异的草根、树皮、浆果。
他不时停下,不顾危险,亲自品尝那些连异兽都避之不及的、色彩斑斓的毒物,记录下它们的特性与解毒之法。
每一次尝试,都伴随着剧烈的痛苦与生命的流逝。
年轻修士看着那个尝百草的身影一次次倒下,又一次次挣扎着爬起,看着他将找到的、能果腹的植物分给垂死的灾民,看着他眼中那永不熄灭的、对生命的悲悯与守护之火。
年轻修士的眼泪无声滚落,他体内的木系灵力,不再是单纯的生机催发,而是融入了那种甘愿为众生尝尽苦楚、点燃自身照亮他人的大仁与大勇!
他停滞己久的境界悄然松动,一股充满生命韧性与奉献精神的温和绿意,在他身周弥漫开来。
他的道,亦是守护、悲悯!
时间在登天梯上失去了意义。有人僵立数日,有人盘坐数周。
昆仑山巅,光影交错,气息翻腾。突破境界的灵光不时冲天而起,伴随着难以抑制的长啸或激动的泪水。
血脉提纯带来的异象更是惊人,古老的兽吼虚影、精纯的元素光环、甚至模糊的先祖法相,在修士们身后若隐若现。
上古残缺的秘法片段、精妙绝伦的战技感悟、玄奥的大道法则碎片,如同甘霖,融入一个个渴求的灵魂。
无人能触及那云雾缭绕的顶端。
那最高处的几阶台阶,光芒炽烈得如同小太阳,散发出的威压让最接近它的几位顶尖涅槃修士都感到神魂欲裂,仿佛再踏一步,就会被那浩瀚的意志彻底碾碎。
他们只能盘膝坐在自己所能承受的最高阶上,贪婪地汲取着那近乎实质化的法则碎片与磅礴能量,进行着更深层次的蜕变。
华夏人族,每一个登上天梯之人,都在发生着蜕变。
许久未动的境界桎梏,都在这一刻松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