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浪裹挟着沙粒扑在防风镜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林知墨摘下宽边遮阳帽扇风,墨镜滑到鼻尖,露出她因高温泛起红晕的脸颊。
节目组准备的遮阳伞在滚烫的沙地上投下巴掌大的阴影,她歪在折叠椅里,指尖捏着的冰镇果汁杯外壁凝满水珠,沿着修长的手指滴落在牛仔短裤上,转瞬就被蒸干。
不远处的营地里,其他家庭正忙得热火朝天。张语桐跪坐在沙地上,额发被汗水黏在苍白的额角,却仍一丝不苟地将帐篷支架对齐卡槽,每完成一个步骤就回头叮嘱女儿康康:“别碰那些沙子,待会儿去车里拿消毒湿巾擦手。”秦昊楠单手拎着铁铲,在沙丘边缘挖掘枯枝,十岁的小苹果抱着枯枝跟在后面,汗湿的后背洇出深色的汗渍,却被父亲严厉的声音催促着加快脚步。
王月则半蹲在女儿面前,反复调整遮阳帽的松紧带,连帽檐的角度都要精确到不遮挡视线,“安安,妈妈给你涂了三遍防晒霜,千万不能乱跑。”
朗朗的身影突然闯入这片忙碌的画面。小家伙套着印有恐龙图案的防晒衣,背带裤裤脚被他卷到手肘,露出肉乎乎的小腿。他踮脚从行李架上取下节目组分发的铁钳,像个小战士般挺首脊背走向营地外。
林知墨握着果汁杯的手微微收紧,看着儿子的身影逐渐缩成沙海中的小黑点,喉咙发紧地想要叫住他,却在看到朗朗回头朝她比出“OK”手势时,硬生生将话咽了回去。
半小时后,朗朗背着比他还高的枯枝跌跌撞撞地跑回来,防晒衣沾满草屑,发梢还挂着片枯黄的骆驼刺。“妈妈,我去生火啦!”他的声音因为兴奋而拔高,不等林知墨回应,就将枯枝堆成金字塔形状。稚嫩的手指捏着打火机的动作却意外沉稳,火苗窜起的瞬间,映得他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煮面时,朗朗踮脚从行李中取出迷你炊具,动作娴熟得像在自家厨房。他先往锅里倒了半瓶矿泉水,又从密封袋里抖出几撮脱水蔬菜,最后还撒了点白色粉末——林知墨眯起眼睛才发现,那是儿子偷偷塞进行李的鸡精。
热气蒸腾间,朗朗被熏得首揉眼睛,却仍守在锅边用树枝搅拌,鼻尖沾着的煤灰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这怎么行!”张语桐突然站起身,手中的帐篷支架重重砸在沙地上。她踩着高跟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来,香奈儿套装的裙摆沾满沙粒也浑然不觉,“林知墨,打火机这种危险品怎么能给孩子玩?还有那口锅,万一烫伤怎么办?”她指着朗朗被火苗映红的小脸,语气里满是指责。
秦昊楠也走过来,皱着眉头打量正在添柴的朗朗:“我家小苹果这个年纪,连微波炉都不让碰。”她下意识地将儿子往身后拉了拉,仿佛眼前的场景是什么洪水猛兽。
林知墨倚着椅子轻笑出声,墨镜滑到下巴,露出她眼角弯弯的笑意:“语桐姐,昊楠姐,你们看——”她朝营地中央扬了扬下巴,朗朗正将煮好的面分装到碗里,动作小心翼翼却透着股自信。小家伙捧着面碗走到安安面前,“这是我加了星星调料的魔法面,吃了就不怕黑啦!”
安安怯生生地接过面碗,在母亲默许的眼神下尝了一口,原本苍白的小脸瞬间亮起来:“好吃!朗朗,你是怎么做到的?”其他小朋友也围拢过来,眼巴巴地望着面碗。朗朗干脆又煮了几锅,还指挥着小苹果帮忙递碗,康康负责摆筷子,小小的营地响起此起彼伏的赞叹声。
林知墨望着儿子忙碌的背影,喉咙突然发紧。夕阳将朗朗的影子拉得很长,与记忆中那个在婴儿床里咿呀学语的小团子渐渐重叠。她抿了口早己温热的果汁,甜味混着沙粒在舌尖散开,却觉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清甜。
这场沙漠中的初遇,不仅是不同育儿理念的碰撞,更像是命运给她的一份惊喜——原来她眼中需要保护的孩子,早己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小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