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薛木兰等人自洛阳返回长安己有数日。经过一段疗伤和休整后,大家的精气神都基本恢复如初。然而,血泉谜案依旧没有彻底解决,它仍然是压在我们心头的一块巨石,沉甸甸的,让人片刻不得安宁。
这日,我们奉命在长安城内寻找线索。长安,这座繁华至极的都城,承载着无尽的故事与秘密。当我们行走在街头巷尾,也顺便感受着这里的人间烟火气。
暮色渐渐笼罩了朱雀大街,暮鼓声沉沉响起,仿佛是一天喧嚣的落幕曲。白日里喧闹的街市渐渐恢复平静,小贩们收摊的身影,在余晖中被拉得修长。这时,我看见一队白蹄骆驼踏着青石板路缓缓走来,那蹄声沉稳而有节奏,混着清脆的驼铃,在渐浓的夜色里回荡,仿佛是从遥远西域传来的神秘歌谣。
为首的粟特商人戴着翻耳帽,帽檐下的双眼闪烁着精明的光。他腰间联珠对鹿纹算袋随着步伐轻晃,袋面上大食新月纹在灯笼光影下忽明忽暗,像是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我蹲在胡饼摊前,假装仔细挑选刚出炉的胡饼,那胡饼散发着麦香与香料混合的气息,可我的余光却死死盯着这队伍的末尾。
那个黑袍波斯法师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深邃而神秘。可在他的左臂,却可见若隐若现的符咒,与青玄子的雷符竟有七分相似。那符咒像是一条蛰伏的蛇,随时可能苏醒,带来未知的危险。
“那算袋有蹊跷。”薛木兰不知何时探身过来,压低声音对我说。她手上擦拭冰魄剑的动作顿了顿,剑身如同一面镜子,倒映出商人靴筒处的异样凸起,“藏着突厥匕首。”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如同冰棱断裂在寒夜中的脆响。
老程仰头灌下一大口三勒浆,那酒水顺着他的络腮胡往下滴,在地上洇出一小片湿痕。他突然扯着嗓子喊道:“店家!再来两斤羊肉,要肥的!”这突兀的吆喝,在这渐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刺耳,像是给我们发出某种信号。
当驼队经过酒肆时,变故骤起。波斯法师怀中的鎏金香炉突然飘出缕缕青烟,伴着浓烈的苏和香气,那香气浓郁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烟雾中,竟凝结出优昙婆罗花的虚影,那花朵虚幻而美丽,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街边的槐树无风自动,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飘落的槐花一碰到青烟,瞬间枯黄碳化,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焦糊味,仿佛是死亡的气息在蔓延。
“是西域袄教的阿胡拉咒的变种!”青玄子袖中的铜钱突然发烫,烫得他脸色骤变,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那香炉…..”
话没说完,波斯法师猛地转头。他左眼瞳孔裂成两半,右眼却仍是正常的琥珀色,这诡异的模样看得人后背发凉,仿佛他的眼睛连接着两个不同的世界。
此刻,薛木兰的冰魄剑鞘突然泛起了白霜,丝丝寒意从剑鞘中溢出。剑柄上赫然凝出个“禁”字,那字仿佛是用冰刻成,散发着冰冷的威慑力。
夜幕彻底降临,在夜色的掩饰下,我们几人悄悄地跟着驼队拐进了怀远坊。王五突然按住心口的金印,脸色微微一变,声音带着异样:“这坊墙...在震动。”
青玄子摸出磁石抛向墙面,磁石竟悬在半空剧烈颤动。只见砖缝里渗出青铜色的液体,泛着不祥的光泽,那液体像是从坊墙的伤口中流出的毒血。
“是淬过血泉水的泥灰。”薛木兰用剑尖挑起一滴,月光下,液体析出点点星芒,如同恶魔的眼睛在闪烁,“三年前负责修葺怀远坊的工部侍郎...”
话没说完,老程突然捂住我的嘴。原来,驼队停在了醉西域客栈前,戴帷帽的老板娘掀开帘子走了出来,她的身姿婀娜,腕间九转金镯“叮当”作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坊内回荡,响是一曲神秘的前奏。
她接过商人递来的羊皮卷时,袖口露出的刺青让青玄子倒抽一口冷气。那刺青,分明是龟兹祭坛的星轨图,错综复杂的线条,仿佛是通往未知深渊的路径。
子夜时分,万籁俱寂。我们伏在客栈屋顶,瓦片冰凉,透过衣物传递着寒意。瓦缝间飘来奇异的乳香,混着葡萄酒的酸涩,闻得人心里发毛,仿佛这气味中隐藏着某种邪恶的召唤。
老程用斩马刀撬开一片青瓦,小心翼翼地往下看去。眼前的场景让人头皮发麻:波斯法师正在地上绘制血阵,那血阵线条诡异,散发着血腥的气息。阵眼摆着和我穿越前在敦煌莫高窟做首播时见过的一模一样的微型转经轮,那转经轮在烛光下闪烁着幽光,仿佛是一个通往异世界的门户。
商队里的侠客打开琵琶匣,里面竟是半具披着《金刚经》的武僧干尸!干尸的皮肤干瘪,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黑色,仿佛被岁月和邪恶力量双重侵蚀。老板娘摘下金镯扔进血阵,镯子瞬间展开成鎏金量天尺,尺面上竟刻着反向的《大唐西域记》的文字,那些文字像是一条条扭曲的蛇,在诉说着被颠倒的历史。
“他们在逆转玄奘法师的足迹!”青玄子指尖掐诀,口中念念有词,脸色凝重得如同乌云密布的夜空,“那具干尸...”
薛木兰突然按住我要拔刀的手。只见血阵中的转经轮开始飞速旋转,发出嗡嗡的声响,仿佛是某种邪恶仪式的开场曲。干尸天灵盖变得透明,里面赫然露出一个琉璃瓶。瓶中优昙婆罗花的根系,正死死缠绕着半枚安西都护虎符!那虎符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像是在挣扎,又像是在发出求救信号。
“动手!”老程一声怒吼,如猛虎般一脚踹穿屋顶,跃下。他的斩马刀带着风声,首劈血阵中央。商人袖中突然甩出缠着经幡的锁链,幡布上血写的梵文化作飞蚁扑面而来,那些飞蚁密密麻麻,闪烁着嗜血的光。王五挥舞陌刀横扫,刀风凌厉,震碎的飞蚁竟在空中重组,拼凑出龟兹文字:“龙衔尾至,佛魔同归。”那文字仿佛是一道诅咒,预示着某种可怕的结局。
波斯法师双眼瞳孔完全分裂,口中念念有词,那声音低沉而诡异,震得地砖都在颤抖。青玄子甩出八卦镜镇住阵眼:“坎七震三,封魔!”镜光穿透琉璃瓶的瞬间,我们看见虎符表面浮现出薛仁贵残魂的虚影,他的面容模糊,却透着一股威严。他竟指向老板娘腰间——那里系着块工部特供的鎏金腰牌!
“朝廷里有鬼!”薛木兰剑气如虹,瞬间冻住企图逃跑的老板娘,可冰层一碰到腰牌就轰然崩裂,仿佛那腰牌有着某种神秘的力量,能抵御一切攻击。
商人突然引爆香炉,浓烟瞬间弥漫开来,呛得人睁不开眼。浓烟中传来渐行渐远的驼铃声,仿佛是他们逃脱的信号。等烟雾散尽,地上只剩正在燃烧的《河西舆图》,甘州的位置被血圈出个诡异的鼎形标记,那标记像是一个巨大的问号,横亘在我们面前。
这腰牌的纹路...青玄子用符纸拓下残印,眉头拧成疙瘩,“和三年前户部失踪的漕银押运符是同一种。”他的声音透着焦虑与困惑。
王五掀开干尸僧衣,倒抽一口冷气:“你们看!他背部是高昌王室图腾,左手小指骨节的伤...是当年安西军特有的箭伤愈合痕迹!”
薛木兰擦拭着冰魄剑上新结的霜纹,突然剑指东方:“有人在窥探!”我们顺着剑气望去,晨曦中的大明宫飞檐上,隐约立着个戴着波斯额饰的身影。那身影在晨光中若隐若现,仿佛是一个来自黑暗深处的幽灵,窥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晨光初现,怀远坊响起第一声晨鼓,鼓声沉闷,像是在为这场混乱的夜曲画上句号。老程一脚踢开地上碳化的梵文残页,琥珀色的酒液泼在焦痕上。他突然眯起眼——酒渍渗入地缝的地方,正泛出龟兹血泉特有的金红色微光,那微光如同恶魔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预示着这一切,不过是更大阴谋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