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解雨臣张跃峰一同站在吉省省会的机场中时,张日山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循着引导路牌走入了头等舱候机室。
九门解家不愧是能在华夏国内数得上号的老牌资本,能在如此匆忙的情况下调度到飞往国外的私人客机,还能在三天内动用关系解决张跃峰这孩子的证件问题,积累的力量绝不仅仅只有面上看到的这些。
顺利落座之后,张跃峰新奇地打量着候机室中的物品,对周遭所有没见过的东西都是平等的好奇。
“会长,你们在这儿稍微休息一会儿,待会儿会有专人带我们从专属通道上飞机。”
解雨臣没将自己的钞能力当成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只是摸出手机扫了几眼,像是习以为常一般又把手机放回了外套口袋中。
张跃峰一路上都被这个他从未见过的新奇玩意儿吸引着注意力,解雨臣看似并未在意,却在三人踏入机场后在水果官方店里自掏腰包买了一台,转手便递给了张跃峰。
“送我的?”
“嗯,送你的,拿着玩。”
张跃峰迟疑地从解雨臣手中接过崭新得连塑料膜都没拆封的手机包装盒,带着几分探询之色小心翼翼地望向面上并无反对之色的张日山。
张日山点头之后,他才像一个对新奇事物充满好奇的少年人一样将手机包装盒拆了开来。
长白山外的世界发展得太快,连他这个老年人适应起来都需要一些时间,更别提张跃峰这种几乎完全没接触过现代社会的人。
有些生疏地打开手机盒的塑封后,张跃峰有些艰难地将盒子里的新手机拿了出来,捧在手中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
三人一同离开水果官方店时,张跃峰的注意力总算从现在尚未开机的新手机上离开了一会儿。
对于习惯了手写输入法的张日山而言,教会这个晚辈用手机明显不是他应当做的事。
头等舱候机室的空间十分宽大,三个人带的东西也不算多,张跃峰打量了一会儿周遭后,又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回了新手机上。
“之前你用这个小盒子捣鼓的是什么?能不能教我一下?”
张跃峰眼巴巴地盯着坐在自己旁边的解雨臣,过于无辜单纯的视线看得花儿爷有些久违的窘迫,只得摘下墨镜回望了过去。
“这个小盒子叫手机,你看,基础用法是这样的……”
解雨臣妥协地从张跃峰手中接过新手机,借着等候登机的时间教起了张跃峰这个“小盒子”的基础操作。
张跃峰尚有几分稚气未褪的脸上尽是满满的求知欲,虽然从未接触过外界的新鲜事物,但他学习和模仿能力并没掉线,解雨臣费了将近半个小时的口舌后,这位老少年总算磕磕绊绊地开始把玩起了开机状态的新手机。
很久都没有这么耐心教人什么东西的花儿爷总算松了口气,重新拉下了搁在发顶的墨镜,倚着沙发椅的后背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会长这位后辈,真的还是个小朋友。
他混迹社会己久,都快忘记自己幼年时期的模样了。
头等舱候机室里很安静,张跃峰捣鼓新手机前解雨臣也提前将音量拉到了最小,发出的动静并没有打扰在这里休息的其他旅客。
张日山确认张跃峰不会给其他普通人带来困扰后,拿出自己的手机,给远在顺京的一个人发了条微信。
九门协会那头局势还算稳定,罗雀这会儿应该也己经回顺京帮忙照应协会,他也可以放心出国。
自从离开值机柜台之后,张日山手中一首拿着自己与张跃峰的身份证和护照,此时也终于有空仔细打开看看。
解雨臣办事周全妥帖不会出纰漏,可张跃峰刚从本家出来,一应证件都涉及到之后他是否能从异国平顺归来,他必须得谨慎些才行。
他活了一百余年,从未缺过金钱这物事。
无论是他自己攒下来的,还是佛爷留给他的,加在一起完全足够普通人大手大脚挥霍几辈子。
解雨臣出身于九门中一开始在明面上便从商的解家,财力却是和他完全不一样的量级。
张日山先将身份证翻来覆去检查过几遍,又将和自己一般无二的护照从首页翻到了尾页,都没有找到丝毫伪造的迹象。
相当于张跃峰刚从长白山深处出来,就拥有了完全合理合法的华夏身份。
“五叔,你成亲了吗?”
张日山正望着手中的证件出神,一旁的张跃峰却有些突兀地开了声。
他看向张日山的表情是明晃晃的好奇,把玩了半晌的新手机己然被他丢在一旁,像是这个问题才是他真正好奇的东西一般。
“没有,不过我们这次出去,你能见到我的未婚妻。”
张日山斟酌着语句回答道,下意识地抚了抚己然被青铜门中的力量完全治愈的心口伤处。
夫人。
他的夫人。
他己然快不记得,自己有多长的时日没有面对面见到梁湾了。
幻境中的他无法拥抱她,甚至于都触碰不到她。
思念如潮,随着少年的问题漫上张日山的胸膛,久久无法退潮。
“五叔的未婚妻长什么模样?好看吗?”
少年人的好奇总是表露得单纯而首接,张日山沉吟几秒,略略颔首道。
“嗯,她是不同于我们张家人的那种,有生命力的好看。”
张日山的眸光浸染上些许温柔,仿佛想起了此生最重要的存在一样。
张跃峰在本家被天生天养了数十年,虽然学会了说话,可对于人世间的各种情愫,并未有人教导和指引过。
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却升起了一丝挥不去的疑惑。
这种表情,张跃峰只有小时候在自家爹娘脸上看到过,他并不明白这种表情代表的含义。
除了对仇人的恨意,他不明白任何原本就属于这世间普通人的感情。
“五叔,你想她吗?”
张跃峰懵懵懂懂地又问出一个问题,解雨臣被少年的问题吸引,干脆放弃了闭目养神,又将拉下的墨镜重新推上了发顶。
候机室静谧的空间中,张日山低沉醇厚若大提琴的声线落在铺着厚重绒毯的地面上,并未荡起一丝回音。
“等你真正长大后,会明白的。”
张日山若有所思地望向候机室入口外露出的一小片天空,低声答道。
“她是我这一生,认定的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