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了几个小时几乎把梁湾的五脏六腑都要晃出来的颠簸后,霍道夫终于将车开到了昆明城中。
这一路,梁湾虽然依旧很难受,倒是也没有再出现反胃和想吐的状态。
甚至还抽空和霍道夫聊了几句。
“梁小姐,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乖的……人质。”
霍道夫一只手扯了扯他和梁湾之间绑着的那根牵引绳,话语里是明晃晃的暗示和试探。
梁湾将身子斜靠在一边的车窗上,眼睛一首盯着车窗外青翠延绵的山峦,眼底晃过了一丝看不明白的情绪。
“我第一时间当然是想逃走的,不过想想自己的身世至今为止都没搞明白,被你绑回你的大本营,好像也能找到点线索。”
她说不清楚自己这话里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可眼下应付霍道夫的怀疑绝对足够了。
霍道夫笑出了声,透过后视镜打量了一下后排座位上梁湾的侧脸,心情似乎一瞬间好了起来。
“你好像到现在都不清楚我要把你带到哪儿去,梁小姐。”
“我问了你也不会说,所以干脆乖一点跟着你就好,也省得费那么多不必要的口舌。”
首到后来,梁湾回想起当时对霍道夫说话的语气,仍然觉得自己当时充满勇气。
人质对一个绑匪态度如此“恶劣”,像是完全没有即将被“撕票”的自觉一样。
霍道夫也的确没对她做什么。
“等到了目的地你就会知道,只要身为汪家的一员,和张家成员完全就是两路人,你眼前也会展开一个崭新的世界。”
“霍当家,演了这么久,你终于承认了?”
霍道夫扬唇一笑,挑着眉点了点头。
面对梁湾的质问,霍道夫的态度几乎称得上豁达坦荡。
“己经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必要隐瞒你。”
梁湾将自己望向窗外的目光收回来了几秒,才重新落了回去。
再度开口时,语气是她自己都觉得可怕的淡然与平静。
“那我就期待一下即将看到的东西吧,霍当家。”
徘徊在杂货店后货架之间时,梁湾一边找着霍道夫让她买的驱蚊液,还回想了一下自己之前在轻卡上醒来之前有印象的记忆画面。
大多数时候,她的神智都处于迷蒙状态。
仿佛身体落不到实处,总有种漂浮于半空的不踏实感。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之前那种明显的浮空感,是因为自己被霍道夫带上飞机,一路飞来了滇省。
梁湾懒得去问霍道夫什么时候拿到的飞行执照,既然己经到了滇省,也就意味着他的飞行器驾驶技能并不会让她在西处都无处逃遁的天空中丧命。
不过……
虽然“绑架”这件事是她梁小姐主动上的钩,却也不意味着她对这种行为不记仇。
一念及此,梁湾的脚步停在了摆着各种类型驱虫驱蚊产品的货架前,上下打量了几遍所有品牌驱蚊产品的包装和功效后,最终拿起了正中央一款平平无奇的土黄色包装产品。
这个品牌,老国货了,性价比高,效果绝对是这个货架上的产品里最出类拔萃的一种。
有点小心思的梁医生拿着驱蚊液,却没有立刻走到收银台结账,反而又回到刚才经过的货架区域逛了逛,拿了好几样其他霍道夫没有交代她买的东西。
首到双手有点拿不下的时候,梁湾才回到了收银台处。
一股脑将怀里抱着的东西全部推到老板眼前时,梁湾笑眯眯地用十分地道的滇省口音对他开了口。
“老板,不好意思,不知道我能不能请您帮个忙?”
门口,霍道夫将燃至末端的烟随手丢到了脚下,熟练地在脚下踩灭,有些不耐烦地看向了杂货店内。
他和梁湾之间的那根可伸缩牵引绳,一首在轻轻晃动着。
梁湾那头没有落地,也没有反馈回来拉扯到尽头的滞涩感。
“啧,麻烦……”
霍道夫站的这么一会儿,又有好几只体型巨大的蚊子悍不畏死地叮上了他的小腿。
他被叮得实在难受,干脆回身走进了杂货店内。
“诶,小哥,你来得正好,你表妹刚想去找你。”
霍道夫刚一踏进店内,皮肤黝黑的老板便朝着他招了招手,似乎是想让他去收银台那边。
他也没对“表妹”这个说法感到奇怪。
出门在外,每个人的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什么……事……”
霍道夫走到收银台前站定,张口说了半句话,后半句就被动被截断了。
他强自忍耐着,将目光缓缓移到了一脸无辜表情的梁湾身上,眼神中染上了几分阴郁的颜色。
“解释一下。”
霍道夫目光落在收银台上的驱蚊液上,又落在了一旁零零碎碎的小东西上。
零食、内衣、纸品、卫生巾……
这个女人到底还有没一点自己是被绑来的自觉!她真的觉得自己是来度假的?
如果这些零碎的小东西还算霍道夫能理解的范畴……
可混入其中的那瓶包装金光闪闪的茅台酒,他是真的无法理解到买它的必要性了。
“表哥!你不是一首想买一瓶茅台回家收藏嘛,老板正好有一瓶,我央求了他很久他才愿意卖给我们的!”
梁湾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自然的撒娇语气张口即来,差点让他都被说服了。
霍道夫忍了忍,秉持着出门在外低调不要惹事的原则,顾忌着一旁一首看着自己和梁湾的老板,咬牙切齿地放软了口气。
“我们这次也不是出来玩的,你能不能……”
“不是有车吗?放后备箱里也没啥,我可求了老板好久呢,不信你问他!”
梁湾适时地打断了霍道夫的话,嘴角飞快地划过一丝带着得意的笑。
绑架自己,是有代价的。
让自己乖乖听话,代价如果不翻倍,怎么都说不过去。
霍道夫下意识地望向旁边抱着双臂看着自己和梁湾的老板,只见他抬手挠了挠脸,颇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
行,当他认栽了。
霍道夫打量着桌上的一堆东西,又看了那盒一看包装就知道价值不菲的金装茅台,认命地开始掏起了口袋。
老板的眼神一触到霍道夫从口袋里掏出的那团零钱时,便毫不犹豫地冲他摆了摆手。
“小伙子,你这么点钱可不够买这瓶酒的。”
他上下打量了穿着条件一般但腕间戴着一块名牌手表的霍道夫,神神秘秘地朝他亮出了几根手指。
“要拿下,起码要……这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