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透了，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
宋姜叶在床上烙饼似的，翻过来，又翻过去，半点睡意也没有。
虽说用她唤魂铃给暂时镇住了，但她心中仍难以平静。
匣子里的东西，还在里头，安安静静的，可就是这份安静，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位
她轻轻叹了口气，又换了个姿势。
身边的人动了动，一条宽厚的胳膊伸了过来，一把她给捞进了怀里。
秦暮行身上带着一股子让人安心的暖意，让她那颗一首紧绷着的心，稍微松快了那么一点点。
“还没睡着？”
他声音闷闷的，带着刚醒过来时候的那种沙哑。热气喷在她耳朵边上，掺杂着痒意。
“嗯，睡不着。”
宋姜叶往他滚烫的怀里钻了钻，找了个舒坦的姿势，脸颊贴着他结实的胸膛。
“还在想那个匣子的事？”秦暮行问她，胳膊又紧了紧。
“嗯。”宋姜叶应了一声，声音不大，
“那铃铛压着，我怕不是个长久的事儿。那玩意儿邪得很，万一哪天又冒出来了，是个大麻烦。”
秦暮行没再说话，胳膊却收得更紧了些，把她整个人都圈得牢牢的，好像要把她揉进自个儿骨头里似的。
屋里头就剩下两个人浅浅的呼吸声，一呼一吸的，倒也不那么难受了。
宋姜叶被他这么抱着，闻着他身上那股子让她安心的味道，心头那点子火烧火燎的焦躁，还真就慢慢地平了下去。
秦暮行白天在宋家，看着宋姜叶跟她娘家人说话，又看着两个孩子跑来跑去，心里头就跟揣了团火似的。
这会儿夜深人静，宋姜叶温温软软的身子就在他怀里，那股子火气，“噌”的一下就烧得更旺了，燎得他浑身都发烫。
他一个翻身，就把宋姜叶压在了自己身下。
宋姜叶微微有些讶异，秦暮行以前在这事上，并不算热衷，甚至可以说有点死正经，像块木头。
有时候她都怀疑他是不是真懂。
可最近这段日子，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还是怎么着，他跟换了个人似的，热乎得不行，一挨着她就跟火炉子似的。
屋里的空气，一下子就热了起来，跟烧着了炕似的，温度节节攀升。
床板子也跟着“吱呀吱呀”地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头，听着格外清晰，也格外地让人脸红心跳。
还有两个人压着嗓子的喘气声，一声比一声粗重，交织在一起，谱成了一首只有彼此能懂的曲子。
一场大汗淋漓的折腾下来，两个人都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身上黏糊糊的，头发也湿哒哒地贴在额头上。
秦暮行抱着宋姜叶，胸口还在那儿呼哧呼哧地上下动弹，跟拉风箱似的，一下一下的，特别有力。
“我感觉……最近精神比之前要足。”
秦暮行沙哑的嗓音透着事后的那种慵懒。
宋姜叶趴在他汗津津的胸膛上，听见他这话，也抬起头，有点儿意外。
她伸手在他结实的胳膊上捏了捏，又在他胸口戳了戳，八款腹肌的手感硬邦邦。
“你这身子骨，是比以前瞧着壮实了不少。”
她想了想，说：“许是……咱俩这身子，合得来？”
她以前听过一些玄门中的说法，男女之间若是命格、气场特别相合，行房事时，阴阳调和，会有类似双修的效果。
男的能采阴补阳，女的也能采阳补阴，对双方都有好处。
秦暮行并不了解这一些。
他只知道，自己除了精力比以前好上太多之外，最近，他好像还能看见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除了这个，”秦暮行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眉头微微蹙着，
“我最近，偶尔能看到一些……以前看不到的景象。”
宋姜叶心里头“咯噔”一下，撑起身子看着他：“什么景象？”
“就早先在宋家老宅那会儿，”秦暮行慢慢回忆着，缓缓道，
“我好像……看见过一个朦胧的女人影子，穿着白衣服，会在大哥那书房外头晃荡。”
他皱了皱眉头，似乎在努力分辨那些模糊的记忆。
“可就这几天，又看不见了，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了。”
他说的是白露薇。
宋姜叶这下是真有点吃惊了。
“你能看见那些东西了？”
秦暮行他居然能通灵了？
看着他投过来的目光，宋姜叶心中微颤。
她轻叹一声，向他解释了关于鬼魂出没在宋家的来龙去脉。
“她最近不在了，估摸着是大哥那边做了什么，消除了她的执念，己经离开转世投胎了。”
秦暮行听着宋姜叶三言两语地说起白露薇的事儿，也大致晓得是个怎么回事了。
他抱着宋姜叶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勒得她都有点喘不上气。
“我秦暮行，绝对不会做对不住你的事。”
秦暮行声音压得低低的，里头透着一股子板上钉钉的劲儿，不容置疑。
宋姜叶听了，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那笑意却没怎么达到眼底。
她轻声说：“就算你辜负我，也无所谓。”
她顿了顿，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跟自个儿毫不相干的事儿。
“我自己也能把念念和小实抚养长大，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秦暮行听出她话里头那股子不咸不淡的疏远语气，还有那份谁也不靠的独立，心里头没来由地就堵上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
他知道宋姜叶的能耐，也知道她说的是实在话，不是赌气。
可他就是不乐意听她说这种把他撇得干干净净的话，好像他秦暮行在她生命里，可有可无似的。
“我会做到的。”
秦暮行目光沉沉凝视着她，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你信我也好，不信我也好，我会用往后的日子证明给你看。”
宋姜叶没再接他的话，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窝在他怀里，听着他胸膛里头那颗心，“咚咚咚”地跳着，犹如小鹿乱撞。
窗户纸外头的夜色，好像更黑了，漆如点墨，浓得化不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