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姜宁需要的是蕴含灵气的玉石。
年份越老越好,质地越纯净越能派上用场,这样布下的聚灵阵,效果才能最大。
走着走着,前面一个摊子围了不少人,闹哄哄的。
宋姜叶脚步顿了顿,抬眼望过去。
一个卖瓷器的摊子,地上铺着块蓝布,摆了十几个瓶瓶罐罐。
摊主是个精瘦的中年男人,正对一个头发花白、穿着唐装的老先生介绍着一个青花缠枝莲纹的将军罐。
“姜老先生,您再瞧瞧这釉色,这缠枝莲画得多流畅,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收上来的,您要是喜欢,价钱好商量!”
周围的人也七嘴八舌地帮腔。
那位被称为“姜老”的老先生戴着老花镜,正弯着腰,凑得很近,仔细看着那将军罐,他脸上慢慢露出满意的神色,点了点头。
“嗯,不错,这画工是有点意思。”他首起身子,似乎是下了决心,“行吧,这个我要了,你说个实价。”
摊主眼睛一亮,正要报价。
“这罐子是假的。”
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插了进来,不大,但在嘈杂的人声里却异常清晰。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都集中到了声音的来源——宋姜叶身上。
摊主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女孩:“小姑娘,话可不能乱说
姜老先生也转过头,推了推老花镜,仔细打量着宋姜叶。
宋姜叶只是看着那个青花罐子,语气平淡地继续说:“这罐子仿的是姜朝的样式,但姜朝那时候的缠枝莲,花叶转折没这么生硬,青花用的苏麻离青料,烧出来该有自然的晕散和铁锈斑,这个没还有这罐口收得太刻意,底足的修胎也不对……总之,是个现代仿品,手艺还不到家。”
她说的这些,什么姜朝,什么苏麻离青,什么修胎,摊主听得一愣一愣的,他自己都说不出这么些道道来。
周围懂点行的人也安静下来,开始重新审视那个罐子。
姜老先生听得尤其认真,他摘下老花镜,又拿起那罐子反复看了看,特别是宋姜叶提到的几个地方。
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最后,他把罐子放回摊子上,对着宋姜叶点了点头。
“小姑娘说得有道理。是我看走眼了。”他语气平和,并没有因为差点买错东西而生气,反而带着点欣赏,“多谢你提醒。”
摊主一看这情况,生意黄了,但又不好发作。
古玩这行当,买定离手,打眼了只能怪自己。
人家小姑娘说得头头是道,他也反驳不了,只能悻悻地嘟囔了几句。
“姜老先生客气了。”宋姜叶微微颔首。
姜老先生来了兴趣,笑着问:“小姑娘对古玩很有研究啊?看着年纪轻轻,眼力倒是不错。”
“略懂一点。”宋姜叶回答得很谦虚。
老爷子顿时很高兴,连忙让旁边的年轻人阿忠小心翼翼地从一个长条形的锦盒里,捧出一卷画轴。
画轴在旁边一个空着的摊位桌面上缓缓展开。
是一幅水墨山水画,笔法恣意,墨色淋漓,意境看着很是悠远。
画上盖了好几个印章,其中一个,是朱红色的西个篆字——“国师之印”。
宋姜叶的目光落在那个熟悉的印章上,又扫过画卷角落里那个几乎快要模糊掉的署名,眼神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这画……是她当年闲着没事画着玩的。
“小姑娘,你看这画……”老爷子带着点期待地问。
“是真的。”宋姜叶开口,声音还是没什么起伏。
“真的?”老爷子眼睛一下子亮了,“我就说嘛!我就觉得这画看着气韵不一般!那你觉得,我这个价钱收的,值不值?”
他报了个数字。
宋姜叶在心里换算了一下,这个价钱,放在现在这个年代买到她当年的画,那绝对是捡了个天大的漏。
她点点头:“值。”
“好好好!”老爷子高兴得捋着胡子首笑,“小姑娘真是好眼力!年纪轻轻就有这本事,实在难得!还未请教小姑娘……”
“我还有事,先走了。”宋姜叶没等他说完,转身就走。
她得赶紧找个清静地方,把那金蟾处理了,布个聚灵阵要紧。
看着宋姜叶头也不回远去的背影,老爷子捋着胡子,脸上还带着笑。
旁边的阿忠忍不住低声问:“老爷子,您就这么信她啊?她看着也太年轻了吧?万一……”
“阿忠,”老爷子打断他的话,眼神里带着点追忆,“你不觉得,她长得……有点像咱们家祠堂里挂着的那位老祖宗的画像吗?”
阿忠愣了一下,努力回想刚才宋姜叶的样子,清清冷冷的,眼神平静得不像个年轻人……好像……是有点那个意思?
“而且,她刚才说那花瓶的毛病,还有这画,都说得头头是道,句句在理。”老爷子摇摇头,“这是遇上高人了。可惜,忘了问人家名字。罢了罢了,也是缘分。”
……
明德医院,单人病房里。
宋业明头痛欲裂地醒了过来,眼前还有点花。他试着动了动手指,感觉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
车祸发生前的画面猛地冲进他脑子里——方向盘怎么打都不听使唤,刺耳的刹车声,还有车头撞上墙壁那一下剧烈的震动……
他心里头一阵阵发毛,一股子后怕涌上来,还有点说不出的后悔。早知道……
“业明,你醒了?”
姜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浓浓的关切。
宋业明费力地转过头,看到姜柔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眼圈还有些红。
“我……我这是在哪儿?”他的声音有点沙哑。
“在医院,你出了车祸。还好司机反应快,避开了要害,伤得不算太重。医生说没什么大碍,观察几天就能出院了。”姜柔说着,伸手帮他掖了掖被角。
宋业明张了张嘴,想问问宋姜叶的事,又觉得拉不下脸,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姜叶说要去你办公室,处理那个……摆件。”姜柔看着他的眼睛,“我让她去了。她说她能处理好。”
宋业明沉默了。
这一次,他没再说什么反对的话。虽然心里头还是觉得这事有点疑神疑鬼,不像是真的,更像是个巧合,但那股子死里逃生的后怕却是实实在在的。
“妈,大哥醒了?”
病房门被推开,宋朝北提着个水果篮走了进来。
“我就说大哥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没事!不过妈,那个金蟾可是大哥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宝贝,就让宋姜叶那个扫把星那么拿走了?她不会是故意咒大哥出事,好贪图那个摆件吧?那东西老值钱了!”
“给我闭嘴。”姜柔起身,美眸怒视着小儿子,“你大哥刚醒过来,在这儿胡说八道什么!”
宋朝北被吼得缩了缩脖子,撇撇嘴,不敢再吭声了。
姜柔看宋业明精神还好,没什么大碍,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但一想到宋姜叶,还有她说的那些玄之又玄的话,以及宋业明这突如其来的车祸,心里总觉得七上八下的不踏实。
她在医院安顿好宋业明,又交代了宋朝北几句,就先离开了。
她得回家去看看,不,她得先回一趟娘家。有些事情,她得去确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