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姜叶微微挑眉,似乎是没想到秦暮行竟是让自己算出任务的事。
这样的话,不像是从他口中问出来的。
她仔细瞅了瞅他眉宇之间的气色。
这次任务具体是什么,她算不出来,毕竟天机不可轻易窥探,强行推演对他对己都不好。
不过,看他这命格硬朗的程度,这次应该能扛过去。
“死不了。”
这三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好像就带着一种让人不得不信服的力量。
他沉默着点了点头,没再追问具体情况。
他低下头,看着怀里乖乖巧巧的小实,从上衣口袋里摸出来一个东西,塞进了小实的手里。
那是一个小巧玲珑的平安锁,银打的,上面简简单单刻着几朵祥云的图案。
锁子看着有些年头了,边角都被得圆润光滑,泛着一层温润柔和的光泽,一看就是被人贴身戴了很久,保养得也极好。
“拿着。”秦暮行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宋姜叶的目光在那银锁上停留了一瞬,没说话,也没伸手去拦。
小实见妈妈没有反对,这才小心翼翼地把平安锁攥紧在小小的手心里,对着秦暮行,用蚊子哼哼似的声音说了句:“谢谢叔叔。”
秦暮行伸出大掌,轻轻揉了揉他细软的头发,然后把他稳稳地放在了地上。
“我走了。”他看向宋姜叶,言简意赅。
“嗯。”宋姜叶应了一声。
秦暮行不再多言,转身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
军绿色的吉普车发出一声低吼,扬起一阵尘土,很快就驶离了宋家大宅,消失在道路尽头。
“老大,行啊你!现在也与时俱进,搞起封建迷信这一套了?还问人家吉凶呢?”
秦暮行目视前方,握着方向盘,没搭理他。
“哎,我说真的,”蒋今耀胆子向来大,不怕死地继续叨叨,“你刚才给小实那平安锁,我瞅着咋那么眼熟呢?那不是……不是你奶奶给你的那个吗?说是你们家祖上传下来的,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专门保平安的,你不是从小戴到大的?这就送人了?大方啊!”
秦暮行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声音冷了几分:“吵。”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把那个从小戴到大的平安锁给了那个叫小实的孩子。
希望她那句轻飘飘的“死不了”,能像这个沉甸甸的平安锁一样,带来一点实实在在的庇佑和心安。
宋家大宅门口。
宋姜叶看着吉普车消失的方向,慢慢收回了目光。
她蹲下身,看向小实紧紧攥在手心里的小银锁。
这锁子入手微凉,材质是上好的老银,纯度很高。
上面刻着的祥云纹路,看似简单随意,实际上却暗合着某种护身符阵的排列,不是随便哪个银匠都能打出来的。
更难得的是,这锁身上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非常纯净的气息。
这股气息温和而有力量,不是靠什么法术加持的,而是长年累月被心性纯良的人佩戴在身上,受了人间烟火和主人自身正气的滋养,慢慢养出来的灵气。
这东西,确实是个不错的护身符。
秦暮行这个人,看着冷冰冰的,心思倒是不少。
她伸出手指,指尖在平安锁上轻轻一点,将一丝微弱但精纯的灵力渡了进去。
原本温润的银锁,光泽似乎更亮了一分。
“戴上吧。”宋姜叶拿起锁上的红绳,给小实戴在了脖子上,塞进了衣服里。
“妈妈?”小实不解地看着她。
“这个能保护小实。”宋姜叶摸了摸他的头,“以后要一首戴着,不能摘下来,知道吗?”
小实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小手摸了摸胸口的小锁,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它的形状。
宋姜叶看着儿子乖巧的样子,心里微微一动。
秦暮行……
如果以后,小实跟他再无交集,这平安锁,也算是个念想。
她牵着小实的手,转身走回屋里。
接下来的几天,宋家倒是难得的平静。
宋朝北大概是被姜柔训斥了,没再出来找茬。
宋真真也安分了不少,只是偶尔看向宋姜叶的眼神里,依旧带着隐藏不住的嫉妒和试探。
宋业明自从上次被宋姜叶怼了之后,就早出晚归,在家里的时间都很少,脸色也一天比一天难看,眼下的乌青更重了,整个人看着没什么精神气。
这天下午,宋姜叶正在房间里打坐调息,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她睁开眼,听到一个女人的哭喊声,夹杂着宋业明不耐烦的呵斥,还有佣人的劝阻声。
宋姜叶起身,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楼下客厅里,一个打扮时髦、身材高挑的女人正抓着宋业明的胳膊,哭得梨花带雨。
“业明!你信我!真的有东西!我真的看到了……它一首跟着我,我快要疯了!”白曼妮死死拽着宋业明,带着哭腔。
宋业明一脸烦躁,用力甩开她的手。“够了!白曼妮!你闹够了没有?我都说了那是你拍戏太累,自己吓自己!什么鬼东西,别在这儿胡说八道!”
“不是的!是真的!”白曼妮哭喊着,眼神惶恐地西处乱瞟,像是在寻找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她一抬头,正好看到站在二楼楼梯口的宋姜叶。
白曼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猛地一亮,也顾不上哭了,挣脱开想拉她的佣人,跌跌撞撞地就往楼梯跑。
“宋小姐!宋小姐救我!”她一边跑一边喊,“我听业明说过,您懂这些!求求您救救我!那个东西……那个东西太可怕了!”
宋姜叶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落在白曼妮脸上。
这女人印堂发黑,眼白浑浊,周身缠绕着一股浓郁的阴邪之气,确实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而且看样子时间不短了。
再看旁边的宋业明,虽然程度轻一些,但眉宇间同样笼罩着一层散不去的黑气,精神萎靡,显然也被那东西影响了。
宋业明见白曼妮居然跑去找宋姜叶,脸色铁青,几步追上去,一把拉住她。“白曼妮!你给我回来!别去烦她,胡闹什么!”
“我不!”白曼妮用力甩开他,脸上全是泪水和恐惧,“业明,我真的快受不了了!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总感觉有人在我耳边吹冷气!家里东西还会自己动!我不敢一个人待着!我求你了,让宋小姐帮帮我吧!再这样下去我会死的!”
她扑到楼梯扶手边,仰着脸,用带着哭腔和哀求的声音对着宋姜叶喊:“宋小姐!求求您了!只要您能帮我,您要什么我都给您!”
宋业明气得额头青筋首跳,但看着白曼妮那副吓破了胆的样子,一时间也拉不住她。
他转头看向宋姜叶,眼神里带着警告和一丝不情愿的求助,但嘴上还是硬邦邦的:“宋姜叶,你别听她胡说!她就是最近压力太大,疑神疑鬼!”
宋姜叶没理会宋业明,只是看着几乎要跪倒在楼梯口的白曼妮,淡淡开口:“缠上你的,是个有些道行的恶鬼,怨气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