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感动地看着她，突然有了主意。"我们把这段录下来，作为歌曲的开头如何？你的声音有种质朴的真实感，正好符合歌曲想表达的情感。"
田夕薇有些犹豫："我不专业啊..."
"正是这种不完美才真实。"林小满己经架好了录音设备，"就像那位老师说的，戏曲最重要的是'情'，不是技巧。"
田夕薇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她站首身体，闭上眼睛，回想着白天舞台上那位老艺术家的神态和动作。当她再次开口时，声音里多了一份坚定和沧桑。
"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 "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
录制进行了好几遍，首到田夕薇的声音开始沙哑。林小满心疼地递上温水，却掩饰不住眼中的兴奋。"太棒了，小田！这段戏腔让整首歌都有了灵魂！"
他快速地在电脑上编辑着录音，加入了一些混响效果，让田夕薇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从古老的戏台传来。然后他接上自己的演唱部分，两种截然不同却又奇妙融合的声音在房间中回荡。
"道无情 道有情 怎思量..." "道无情 道有情 费思量..."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两人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某种触动和满足。林小满点击保存，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完成了，《赤伶》。"
田夕薇看着电脑屏幕上的音频文件，轻声说："那位裴晏之先生如果知道一百多年后，有两个年轻人用这样的方式记住他，应该会欣慰吧。"
林小满点点头，突然感到一阵疲惫袭来。创作时的兴奋褪去后，连续十几个小时的工作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睡吧，明天还要录制。"田夕薇关掉电脑，轻轻推着他走向床铺。
林小满倒在床上，却还惦记着歌曲。"明天我想在节目里演唱这首歌，可以吗？"
田夕薇给他盖上被子，温柔地说："当然可以。我想观众会喜欢这种传统与现代结合的作品。"
林小满迷迷糊糊地点头，在即将入睡前，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身着戏服的背影，在熊熊烈火中依然唱着《桃花扇》的最后一句："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房间。林小满醒来时候洗漱完成来到酒店大堂，田夕薇己经在大堂等候了。
"睡得好吗？"田夕薇看到他来了问道。
林小满伸了个懒腰，突然想起昨晚创作的歌曲，一下子清醒过来。"《赤伶》！我们真的完成了吗？不是做梦吧？"
田夕薇笑着拿出手机，播放了昨晚的录音。在清晨的阳光下，那融合了戏曲与现代流行元素的旋律显得格外动人。 林小满静静地听着，突然说："我想在演唱前，先讲讲这个故事。那位裴晏之先生的故事，还有我们昨天学习楚剧的感受。"
田夕薇赞同地点头："这是个好主意。让观众了解背后的文化内涵，他们会更理解这首歌。"
早餐后，林小满和田夕薇来到节目录制现场。刚走进后台，就听见陈赤赤标志性的大嗓门："哎哟，我们的原创音乐人终于来了！"
陈赤赤正和邓潮分食一盒热干面，看见两人立刻招手："小满，听说你憋了个大招？连导演都神神秘秘的不给听demo。"他嘴角还沾着芝麻酱，活像只偷吃的花猫。
导演笑着迎上来："正好今天要录'国乐新创'环节，小满的新歌特别适合。"他压低声音，"连嘉宾们都还不知道内容呢。"
陆含正在调试古琴，闻言抬起头："我听到工作人员在讨论，说编曲很特别？"他递来一杯胖大海茶，"润润嗓子。"
邓潮突然从道具间探出头，手里还拿着个铜锣："要不要加段打击乐？保证震撼！"说着就要敲，被陈赤赤一把按住："别别别，等会正式表演再炸场子！"
灯光亮起时，林小满独自站在舞台中央的追光里。台下，陈赤赤和邓潮为了最佳观看位置差点打起来，最后被陆含一左一右按在座位上。
"这首歌叫《赤伶》，"林小满的声音在安静的演播厅里格外清晰，"关于一个在绝境中依然选择歌唱的灵魂。"
灯光渐暗，一束孤光刺破黑暗，笼罩着怀抱吉他的林小满。**舞台地面投影出斑驳的戏楼雕花，细看却是被火焰灼烧过的焦痕。
"这首歌，要从1937年冬天说起。"林小满的指尖轻扫琴弦，泛音如冰锥滴落，"北平沦陷后，日军中佐山本武为庆功，强征庆春班演出。"
第一声琴弦震颤，大屏幕浮现泛黄剧照—— 清瘦的戏子对镜描眉，胭脂盒里暗藏火药。照片边缘题着"裴晏之，民国二十六年冬"。
"他们给裴先生两个选择。"林小满突然用戏腔念白，声音裂帛般刺穿寂静："要么唱《游园惊梦》贺皇军，要么——" 吉他猛地砸出 dissonance和弦，"全班老少血溅戏台！"
戏一折 水袖起落..." 林小满的嗓音裹着砂砾般的质感，每个字都像在炭火上炙烤。舞台两侧升起全息投影——无数双苍白的手从地底伸出，抓住飘落的戏单。
"唱悲欢唱离合 无关我..." 田夕薇的戏腔从黑暗中浮起，她站在二楼回廊，素白水袖垂落十米，如招魂的幡。镜头特写她颤抖的指尖——那里有林小满用朱砂画的火焰纹。
"乱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 林小满突然撕开西装前襟，露出内衬的血书"位卑未敢忘忧国"。舞台喷出六米高的烈焰，热浪掀起他额前碎发，露出眉间一点朱砂。
"位卑未敢忘忧国！！" 田夕薇从高空坠下水袖，林小满抓住绸缎缠绕手腕，勒出的血痕在白绸绽开红梅。观众席有位白发老人突然很激动的站了起来，被陈赤赤一把扶住。
吉他声化作电报机的"滴滴"声，大屏幕切换至英国记者拍摄的珍贵影像：
1938年《泰晤士报》残页："...中国戏子引爆火药，27名军官葬身火海"
日军档案里被涂改的演出单，《游园惊梦》被划掉，改为《焚城赋》。
幸存杂役证词："裴老板最后唱的是自创戏词'看豺狼庆功，不如看火炼真金。"。
